“下属杀长官,这还了得!”果不其然,米兴朝被徐啸川杀死的事情第二天就传到了江南大营统帅向荣的耳朵里面,这下可让向荣又惊又气:“来人啊!去苏州传本帅的将令,立刻将那个徐啸川锁拿下狱,本帅要用他的人头以正军法!”
“大帅,且慢!”向荣的一个幕僚上前行礼道:“大人,在下觉得这事有蹊跷。”
“蹊跷?什么蹊跷?”向荣的一对剑眉一扬道:“本帅要他们去监视朱振华,他们却搞内讧,先是兵变索饷,后又洗劫苏州城,今日竟然敢杀害长官,这还了得!”
“大帅,从苏州兵变,到朱振华擅杀马维国,再到今日的徐啸川杀死米兴朝,”那幕僚一脸的诡异神色:“您想想,不觉得这一连串的事情当中仿佛是有人在操纵吗?”
向荣经这么一提点道:“对了,你不说本帅还真忘了,你说这事会不会和那个曾国藩有什么联系?或者说从一开始的兵变就是这个姓曾的操纵的。”
“曾国藩久蓄进军浙江,扩充兵马地盘和粮饷的野心,大帅这么说也对,”那幕僚又道:“那朱振华是从长毛那边归顺过来,是不是他贼心不死,企图谋反而事先做的准备呢?”
“咿——”这一下倒提醒了向荣,又听那幕僚道:“大帅,你想想,他原本是在杭州的,相距这么近,怎么可能对苏州兵变的事情一点也不知道呢?而且最近苏州和杭州发生的所有事情,从明面上看好象都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您认为这个可能吗?”
“对呀!不仅马徐两部没有发军饷,他的部队也没有发军饷啊,他的人马过去都是长毛那边的人,应该更爱银子,更需要银子,可是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哗变呢?这不是很奇怪吗?”向荣恍然大悟,他觉得这位幕僚的话十分有道理,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朱振华将那个徐啸川送来,由本帅亲自审问?”
“不可,”那幕僚忙阻止道:“大帅,如果将徐啸川押到这里来审问,那事态必将扩大,曾国藩就一定会知晓,如果他向皇上参上一本,并请求皇上允许他率兵入浙来平定叛乱,或者是入浙来剿灭朱振华,皇上虽然讨厌这个曾国藩,可是一旦如此,皇上也将没有办法拒绝他的请求,那咱们不是帮了他曾某人一把吗?”
“那你说怎么办?”向荣是个军人,他对这种瞻前顾后的做法有些不习惯,但是现在他没有办法,只好耐心的听着。
“大帅,您可一面以劳军为理由派遣一人去苏州,暗中彻查此事;一面暗中准备人马,如果其中真是这个朱振华在捣鬼,您就可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苏州,这样湖南的曾国藩就没有就没有借口入浙了。”
“要是朱振华没有捣鬼,那又怎么办?”
那幕僚略一思索,狠狠的道:“那就让朱振华暗中处死徐啸川,这样既可以表示大帅您是相信他的,使他不会发动新的叛乱,又可以不让曾国藩知道了去看笑话。”
“好吧,那就按你说得去做吧。”向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同意了这位幕僚的办法。
这一来,这位实为游击将军,其实连都司都不如的徐啸川就活到头了。一天下午,徐啸川被诱到李秀成的军营,被抓了起来。
徐啸川惊疑不定,他知道李秀成抓他是朱振华的命令,可是他不知道朱振华为什么抓他,他问李秀成道:“李将军,朱大人为何要抓小人啊?”此时的徐啸川自称“小人”,说明他已经完全失去了作为一将军的威风。
“哎,”李秀成叹了口气道:“徐将军,不是朱将军要抓你,是向大帅要抓你。”
“向大帅?是不是因为小人杀了米兴朝,所以要抓我?”
李秀成无奈的点了点头。
徐啸川忙道:“李将军,你可要向朱大人说啊,我杀......”
李秀成知道徐啸川要说什么,他打断徐啸川的话道:“徐将军,其实这次要捉拿你的也不是向大帅的意思。”
“那是谁主意?”徐啸川糊涂了。
“是湘军统帅曾国藩的主意!”李秀成道:“不知道曾国藩是怎么知道了你杀了米兴朝的事情,他想乘着这个机会,以平定叛乱为借口,派兵进入浙江,所以他向皇上参了向大帅一本,向大帅没有办法,只好要朱大人做恶人,要朱大人杀了你。”
“什么?”徐啸川一听要杀自己,急了,语气中带着哀求道:“李将军,小人杀米兴朝是朱大人了的意思啊!”
李秀成皱了皱眉头,眼皮一翻:“徐将军啊,你真是没头脑啊,亏你还在官场上混了这么些年,竟如此的不懂道理,你说这账咱们朱大人会认吗?”
徐啸川一听这话,蒙了,他知道自己这次八成是死定了,泪水纵横的道:“李将军,我知道了,别的什么也别说了,我明白了,但是我有个要求,你能答应吗?”
“说说看,是什么要求?”
“我要见一面朱大人。”
李秀成脸一拉,冷冷的丢了句话:“朱大人不会见你的。”说罢,李秀成命人将徐啸川关押了起来,自己转身离去。
正当徐啸川彻底绝望的时候,不料,朱振华却主动见了徐啸川,并且请徐啸川吃了顿饭。
苏州虽然经历了一场兵祸,可是没多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朱振华请徐啸川吃饭的地方是苏州最好的馆子“醉仙楼”,朱振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古代酒馆的名字都这么的俗气,都这么的千篇一律,可是这里的确是苏州城最好的酒馆。如果用现代的标准来衡量的话,这家“醉仙楼”可以说是古代的五星级的高级酒店了。
徐啸川怕朱振华在酒菜中下毒,呆坐在那里,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却不敢动筷子。
朱振华看透了徐啸川的心思,他微微一笑道:“徐将军,我朱某人不是那种耍小花招的人,你放心吃菜喝酒,我还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