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平王在早朝时把王子狐提出的六个要求向大臣们说出,并表示自己将支持王子狐的要求。大臣们议论纷纷,周公咺上前道:“王上,臣以为王子狐这六个要求合情合理,我等理应大力支持。可恢复西六师一事尚需商榷,现犬戎已灭,丰歧形势一片大好,用不着这么多的常备军队,这些军队属王师编制,其日常支出由王室负责,这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依微臣看,丰歧一带保留三师编制即可。”
郑伯亦步亦趋的紧接着道:“太宰之言在理。臣亦以为,丰歧一带保留三师足矣。倘丰歧真有变故,臣自当亲率郑国精锐星夜驰援。另外迁移殷民一事以为当缓,当年周公营洛邑,耗时耗费巨大,方将殷民聚在洛邑实行集中管理,并设八师以监视之,现丰歧未定,此事应押后再议。”
王子狐心道:此二人一唱一和,目的不过是不想让我拥有强大的兵力而已。这个掘突可真不赖,还想出兵染指丰歧,缓迁殷民听起来好象有些道理,他必定是怕我将殷民迁走后,洛邑就可以完全抽出兵力防御和进行小规模战斗,对郑国的未来发展不利才提出来的。
平王将目光转向王子狐,王子狐上前道:“父王,孩儿先谢过太宰大人和郑伯的关心。不过依孩儿之见,西六师不但不能减,反而需要加强。诸位,现犬戎虽说已灭,但在丰歧周边有荡社、大荔、彭戏、邽冀等戎,如若不保持足够的军队,那丰歧很快就会陷入不停的战斗,甚至会得而复失。“
“至于迁殷民一事,孩儿以为殷民在洛邑之侧,犹如在王城埋下不稳定的种子。殷民之所有不稳定,主要是由于他们的耕地太少,生活无着落所致。现丰歧有大量的沃土需要人力去耕作,迁殷民以耕是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至于如何迁,孩儿以为先迁青壮,待青壮在丰歧把田地、房子建造好后才把全部的殷民迁往丰歧,这样可以减少不安的因素。不知父王意下如何?”
平王微笑点头道:“吾儿之言实在,我看这些事就按王子狐的要求定了。至于秦伯的身后事,平王赐秦伯谥号为“武”,命王子狐在丰歧选址兴建秦伯庙,让后人记住秦伯抗戎的事迹。不知各位还有何意见?”周公咺、郑伯见平王已打定主意要支持王子狐,不好再作阻拦,二人相视一眼,俱轻轻点了点头。
周公咺心想不能这样便宜了王子狐,他眼睛一转道:“既然王上已决定,我等全力支持王子狐之事。王上,臣以为派往各诸侯要粮之人极为关键,我建议让得高望重、能言善辩之士前往各国为好。”平王点头应允,让周公咺负责此事。
王子狐心里暗叫“糟糕”,如果让周公咺选人前往,不但要不到粮食,还很可能把这些诸侯推到自己的对立面,到时如何安顿这十来万人的生计?他摆明了就是要丰歧不稳,使我不得专心发展。现在平王已经答应,该如何是好?
散朝后,王子狐闷闷不乐的往申后住处走去,平王从后面走过来,道:“狐儿,你要求的五件事都已有了着落,为何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王子狐见是平王,便躬身道:“谢父王成全狐儿,不过此事恐怕会横生枝节,我料那郑伯不可能如此爽快答应,他必定有他的打算,只是孩儿一时想不明白。”
“狐儿多虑了,我想郑伯不至于如此吧。”平王与王子狐边走进申后的房子边道。王子狐与申后见过礼,待平王落座后,道:“但愿如此吧,不过狐儿担心丰歧粮食不足以支撑到来年粮食收成时。现在丰歧有周民两万余,加上军队和俘虏约有五万余人,粮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担心因粮食不继而引起骚乱。”
平王道:“我不是安排周公咺派人到各国索要粮食了吗?”王子狐苦笑道:“我担心亦正如此,现在的诸侯已不太把我王室放在眼里,依孩儿看,此番要粮必无功而返,到时丰歧的形势就相当严峻了。”王子狐说出了问题的一个关键,但另一个关键他没有说出。
平王和申后听后满腹酸楚,俱不开口,默默的想着心事。王子狐见房内气氛比较沉闷,便道:“父王、婆,你们也不用为狐儿过于担心,事情也未必会想像的如此糟糕。”申后点头道:“狐儿说得不错,如果真发生粮食不足的情况,我和你父王必定全力支持你,从洛邑调拨存粮给你渡过难关。”
王子狐大喜道:“谢谢父王和婆,有父王和婆的支持,狐儿必定能把丰歧经营好。”三人接着又聊了一下关于丰歧的一些情况。当说到如何设立管理体制时,王子狐思索片刻,觉得要向平王灌输旧礼制已不适应形势的发展,必须要改革才能保持王室的地位和统治。
于是,王子狐问道:“父王,您觉得现在的礼制还能维持下去吗?”平王沉思良久,摇摇头道:“按目前的发展,恐难持久。只是我朝立朝二百余年,周公所制之礼为我朝的稳定和发展起了很大的功劳。只是东迁后,王室的控制力差了许多,所以礼制不能坚持下去,造成了现在的尴尬。”
王子狐道:“父王之言深刻,孩儿觉得破坏礼制者正是当权者,是各国的诸侯为了个人的私欲而将约束他们的礼制变着法子去践踏。但要究其真正的原因,是构成国家的基础有所改变,现在的宗族制度逐渐在破坏,新的家族制度逐渐兴起。当新兴的阶层力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必然会有政治上的要求,而各国国君为了维护他们的权力,比会采取妥协,将不利于新兴阶层的礼制抛弃到一边,慢慢的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平王品味良久道:“狐儿之言似乎是问题的根源。但你并没有提出相应的办法解决它,难道吾辈只能看着王室的没落而被新兴势力取代不成?”王子狐道:“孩儿已有初步的想法,正想得到父王和婆的支持。”申后抢着道:“乖孙儿,你就直说了吧,你父王和我必定时支持你的。”
王子狐道:“这也是我要经营丰歧的主要原因,我打算在丰歧先实行一种全新的制度,待取得成功后再全面推广,以免引起天下大乱。现在的丰歧,大乱后正是重新谋划未来的绝佳时候。说到底,我的办法很简单,一是要废除奚人制;二是要在适当的地方设立由丰歧直接任命的管理机构,对辖地进行管理。”
接着,王子狐把为何要废除奚人制和如何设立郡县详细的向二人描述。二人觉得既新颖而有似乎能解决目前的困局,但对王子狐的改制充满了担心,特别是废除奚人制,他们担心会引起贵族的反抗,不过二人又表示了对王子狐改制的支持,并让他先控制贵族和大宗族进入丰歧,以减少实行初期的压力。平王和申后担心他的安全,有让他在殷八师中挑选三百名将士作为王子狐的卫士一同返回丰歧。
王子狐知道废奚势在必行,但也知道新制度的产生必会引起旧既得利益集团的反击是不可避免的,他只能设法把这种反击降低到自己可控制的范围内。
王子狐考虑到丰歧情况复杂,提出了三日后返回的要求。平王和申后虽然不舍,但亦考虑到王子狐在丰歧尚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处理,便同意了他的请求。三人一直谈到晚餐时间,平王让卫士把许后及王子城、宋后和洩父找来,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了顿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