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楼里花万朵,朵朵芬芳,朵朵香艳。此时一朵朵花儿竞相绽放,扑粉的扑粉,抹香的抹香,藕臂香肩半遮半露便往那中庭挤去。
中庭此时已是花满为患,围着三个俊俏非凡的公子爷,一个个花枝招展,掩面而笑。
这三位似入无人之境般,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一脸坏笑,还有一个正在呼呼大睡。
一朵老牡丹一路分花拂柳走至近前,拉着怪异的长腔唱道“呦~~~~~这不是卓少爷吗~~~好久没来我们万花楼了,姑娘们都害了相思了~~~”
美少年邪邪一笑,“这不就来了嘛。”一双桃花目四处秋波相送。
上得二楼雅间,先支开了那朵老牡丹后,面无表情之人开口道“若不是我跟了来又将小妖点昏,接下来你又预备如何?”
美少年将身上之人随意放在一方软榻上,转身一甩扇子,悠悠扇道“大哥,你这般着紧这小妖,莫不是看上她了?”
那人眉头一皱,“休得胡说。”
美少年摇摇扇子做到桃花圆桌边,嘻嘻笑了起来,“你当我不晓得,今日一早玉鹤冷着个脸塞给我那个瓷瓶时,我就知道是你给的。”继而看了看榻上熟睡之人,啧啧“此时一副男儿相,都能引的人涎水直流,也难怪大哥你能看上眼。
大哥放心,有卓刹在,决不会让她吃半点亏的,再说如今她是个男儿身,就算吃亏又能吃到哪里去,来这楼子里见见世面,通晓通晓人事,以后也好伺候大哥呀!”
那人面上一黑,瞅了瞅榻上沉沉入睡之人,声音有些无奈“明日一早你就带她离开,不得拖延。还有,今天晚上不要让人打扰她休息。她与你来凡界玩耍,你要多多照看才是。”
美少年收起了坏笑,“大哥原是当真的,卓刹知道了,小妖有卓刹护着,大哥就放心吧。”
那人将榻上人打横抱起,轻轻放入床褥中,替她掩好锦被后,方才离去。
美少年待那人离去后,望着帐中之人,一脸新奇诡异的神情。
翌日,我坐在床榻上正揉着朦胧的睡眼,窗外阳光泼洒进来,照的厢房内一片明亮,我怔怔看着这间屋子,努力回想着这是哪里,自己几时来的这。
雕花木门“吱呦”一声被推开,一团如意粉红色慢慢走了进来,甫一看见我,一张脸顿时眉开眼笑,“哎呦~公子您醒了~”说着便朝床边款款行了来,扶着我起身,又服侍我梳洗。
“公子,奴唤作桃娘,您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便是了。”那桃娘一面与我束起发丝,一面娇滴滴道。
我忽然想起这许就是那万花楼,环视了一下,屋内摆设样样精致,锦帐铺香,身后那与我束发之人亦是温言软语的,叫人心里听得十分舒服,心道难怪卓刹要拉我来在这里住,环境不失优雅,服务又十分周到,这猴子果然会享受。
门忽然又被推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那翩翩美少年身着一身绛紫衣衫,潇潇洒洒的走了进来,眉眼间顾盼生辉,伶俐异常,瞅见铜镜中的我开口便笑道“一寸光阴一寸金,春xiao一刻却值千金,你真真浪费,来了万花楼,竟一觉睡到晌午时分!”
见美少年一脸喜庆的恣意形态,我不免好奇问道“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美少年依旧咧着嘴笑着,“此话怎讲?”
我紧了紧发带,站起身面向他,“都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观你今日这般神清气爽,故而问问可是昨晚有什么喜事?”
美少年忽然咳了咳,身后桃娘一声浅笑,他抬手一挥,那桃娘便会意的退了下去。
美少年将扇子在掌中用力一合,咬牙道“真不晓得你是真天真,还是与我这里装糊涂。”
凡界不愧为凡界,繁华热闹的紧。
从万花楼出来,我与卓刹一路悠然自得的在这市井之中散步。而我脑中尚且还飘荡着那句长调“公子得空便再来啊~~~”不禁想着万花楼确实会做生意。
街道两旁是一些商铺,挂着大大的招牌匾额,卖什么的都有,还有好些小摊贩,依列在道边,不断地吆喝叫卖着,街上充斥着浓郁复杂的味道。
我一脸新鲜好奇的四下观瞧,脑袋恰似一只拨浪鼓般左右摇晃,卓刹嫌弃的看了我一眼后,仰天一叹,便疾走两步与我拉开了些距离。
我也不甚在意,反正他丢不了。于是一路上我东边摸摸一位大婶的布老虎,西边观观一位老先生正在画的扇面子,走的甚是惬意。
卓刹干脆在前方不远处寻了个小茶棚坐下等我。于是我便更不着急了。
三碗茶下肚,见我还没有靠近他半尺,卓刹终于坐不住了。
我只觉一阵风飘过,卓刹却是抓住我的手疑惑道“难道你就不饿吗?”
经他提醒,我顿觉腹中空空,四肢虚浮,看来早已饿脱力了,他想也没想,拉着我便奔着一座气势不凡的三层木楼而去。
还没到得门口,我便已被一阵阵饭菜香气熏的腹中战鼓擂擂。
卓刹将我按在一张方桌边,一个恭眉顺目的小伙计便已侯在了一旁,卓刹唔里哇啦与那小伙计一通吩咐,小伙计一甩肩上白手巾,喊了句“得嘞,爷稍等。”便转身走了。
不一会桌上已摆满杯盘,卓刹拾起一双筷子递与我,道“尝尝吧,这可都是……凡间的美味。”自然,后半句声音极小。
我指着桌上正中一白净瓷盘里油光泛泛通体棕亮的物什问道“这是何物?闻着倒很香。”
卓刹笑道“此乃这楼中的招牌,唤作挂炉山鸡,风味一流啊。”
我看着这盘中的物什,心道原来这就是山鸡。
尚记得在昭华山时,有一日午后我看到一本小画册,大意是讲的山中动物之事,里面曾提及过狐狸喜食山鸡与野兔,故而当时很是不解,因为在我眼中,小雉便是山鸡,而老白即是野兔,难道我喜食小雉与老白不成?
晚膳时,我与小雉、老白围坐在石桌边共同进餐,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只是我望着桌上一叠叠素菜竟没来由的想起了下午看过的那个画册,心中疑惑顿生,狐狸若是食肉,为何我从醒来后便一直是素食,倘若狐狸当真喜食山鸡和野兔,小雉与老白又怎会与我做邻居。
满腹疑问的我有些食不知味,正当我要问出口时,小雉甚是温柔的与我布了道菜,还关切问我可是胃口不好,于是我又将那疑问咽入肚中。
现在想来我的的确确是个不太会遮掩的妖儿,记得当时我含着口饭,没太注意竟顺口嗫喏道“兔子肉究竟是什么味道,真的很好吃吗?”
老白一下扭转头看我,我尚在神思,吧唧了几下嘴,一瞬间的恍惚,我怀疑自己花了眼,因为我看见那一向沉稳的兔子的腿狠狠的抖了两抖。
饭后小雉细细问我,我方道出原委,小雉淡淡一笑,告知我狐狸是食肉的,只不过我现在喝着老白的药,那药与荤腥相冲,故而只得食素。
小雉诚不欺我,在我停药出山后确曾山珍海味与我摆了一桌,只是当时那个玉鹤左一眼右一眼的瞄我,我倒忘了口中味道。而且,估摸着山鸡是鸡,雉鸡也是鸡,小雉也终是没有大方到请我吃鸡的份上,因为那一桌子上我并没有见到如今眼前这样的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