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今天,没有人能像海子那样干干净净地离开人世。活着,需要韧性;死,需要勇气。这两样我都不能具备,于是苟活着为勇敢的人流几滴眼泪,干干净净的眼泪。
污染,让很多我们已经怀念的东西变得不纯净了,慢慢被浸蚀的过程,让人无可奈何地接受着不愿接受的变化,也许人心已走了,已无可奈何去掩饰自己日益结满老茧的心。
海子是贫穷的,可他的诗却是那样华美,是那样浸入肌肤的凄美,让人心酸地在海洋样的颜色面前战栗。一位诗人在巅峰时刻,如花开在最艳时,拒绝凋零便选择了死亡,一个纯粹的诗人的高尚,海洋般状态的美丽。
钱不能让人战栗,只有贫穷的诗人从心中流淌出来的东西,让在心酸中被纯美的眼泪暂时冲洗干净,哪怕是一秒钟,人至少恢复了人应该对美追求的属性。青海遥不可及地埋葬了一个人,无法说清诗人死了诗还活着,因为有那么多人在洒几滴泪水之后忘了他的时候,他的父亲,一位山区的农民至今仍然少了他心爱的儿子。他的父亲不懂诗,他懂得儿子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贫困的诗人兄弟,如贫瘠土地上的花儿,在贫瘠中盛开。美丽的诗歌是他的天堂,也是他的地狱,只有他才这般痴迷他的天堂与地狱。
纯真年代纯美的诗,仅仅六七年时间,一切便灰飞烟灭了,一切似乎成了某种点缀。
是这般不合时宜地去怀念一个诗人,一个纯美的诗歌年代,一个让心随诗歌飞起来的时刻,在尘俗中被厚厚的灰覆盖了。
让我们的诗人到哪里去找一汪干净的海水去清洗他的灵魂和肉体,他找不到这样的地方,因此,他选择了远离。
不能远离的人带着厚厚的掸不尽的灰尘去向往吧,步履沉重地去找吧。如果能够这样,至少梦还没破。也许梦中有一块绿草氤氲的地方,静静地晒着太阳,正如这个初春的午后,宁静中慢慢地浸蚀着木僵的脉动。
海子无所畏惧地走向了人生的终点。在我看来,他是无法应付这个纷扰的尘世,他选择了逃避,他选择了在绚烂时的句号。诗歌也没能挽救他,无论多么纯美的诗都没让一个干净的灵魂复生。
让我用纯美这个俗词吧,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表达一个俗人此时此刻的心境,否则,我怕自己玷污了那个崇高的灵魂。
今天是海子灵魂再生六周年纪念日,轻轻地,轻轻地别惊扰了他,让他安静地睡吧,让我静静地看着那朵拒绝凋零的花儿在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