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袁绍与诸鲜卑交厚,多有附焉。闻公孙瓒击鲜卑,军中求以击瓒。绍不从,遂叛而走之。遣河间人张郃击之,皆破。复欲渡黄河,时秋雨连绵,河水暴涨,乃罢,还兵于邺。公孙瓒击鲜卑,破于渔阳,瓒将赵云斩丘力居。吕布失谷城,陈宫、梁兴皆败,退走函谷,收得溃兵千余,质夏侯渊,以换洛城。操许,以退兵。但阴有别计。
摘自《汉.飞将传》
时当汉献帝初平五年,十月三日,秋雨渐歇,天气放晴,正是秋高气爽之际。千里延绵、群山环叠的函谷山脉在秋风的吹拂之下,别有一番苍翠、恢弘的气势。此时,蜒蜿的山道上远远行来一支队伍,旌旗蔽日,尘土飞扬。队伍的前面,是一队衣甲鲜明的骑士,他们背挽长弓,手提梨木制成的长枪,提缰统一,马蹄齐踏,扬起的轻烟使得高高持起的旗织忽隐忽现。这队骑士前面却有一将,身披紧身银铠,腰缠狮身玉带,头戴三叉紫金冠,胯下汗血宝马,面容萧杀,双目如电,鼻若青松,唇似纹浪,端是冷俊不凡,威风凛凛。此人正是吕布,身后一干骑兵却是他亲自训练出的飞骑精锐-飞骑营,以飞射之技闻名显著。骑兵后面,跟着一队精神萎缩的步兵,这是于谷城溃败的败兵。吕布向日杀出重围,直奔谷城,却是城头易织,已教夏侯惇取了。吕布愤恨难当,遂引兵攻打。时于禁正好击破断后的成廉,乘胜进攻吕布。布两头受阻,接战失利,乱战中寻得几个原有守兵,竟闻成廉战死、梁兴败亡,而军师陈宫却不知所踪。一时悲叹,遂引兵退去,于禁亦不敢追赶。往西走得一阵,收拢一些败兵,便径投函谷关而来。
函谷关尚有守将边章、郝荫、魏续等人,守兵一万八千人,包括原属梁兴的一万五千凉兵。梁兴败亡,凉兵不堪统帅,但边章久留西凉,深得羌人名望,故吕布唯有以边章统之,郝荫、魏续等人副之。后长安马腾闻得洛城失利,遂亲领部曲三千人往增函谷。吕布闻讯大喜,亲来迎接。自是因腾所率之兵皆西凉久战之士,又是骑兵之故,这于他复仇更添几分胜算。
未几,曹性护着陈宫退入函谷,吕布飞迎出关,问之前由,主臣相对,渭然泪下。时曹性哭拜于地,泣道:“幸得上天保偌,终教曹性护着军师。”陈宫怆然无语。吕布扶起道:“此仇不报,布非君子。”撩衣察看伤势,新旧伤痕,竟达二十一处之多,布长叹道:“君之功,非一纸可言。”遂以曹性为飞骑都尉,别统飞骑营一部,作为左右亲随,日渐亲厚。几人回至关上,马腾、边章等前来慰籍。布安抚情绪,与诸将议道:“今我军退守函谷,则洛城、虎牢皆失,唯今之际,唯有布再出飞骑,袭操军后路,诸位守关,稳固关中,方为良图。”诸将议论纷纷,如今才败,却又出兵,马腾道:“侯爷虽万夫莫挡,但前时失利,粮草械物全失,军中折损过半,战心不稳,不若休养半月,募得数万兵马,再战不迟。”边章亦道:“闻朝廷将派天使镇巡关东,不若以诏责曹贼退兵。”时朱隽携诏书以往关东,奈何战火连天,兵甲阻路,遂停于弘农。吕布摇头道:“不然,曹操雄谋大略之人,非是朝廷诏书可以约束,今我军势弱,彼军势大,所谓持强凌弱,又怎会将诏书放在眼里。又募兵一事甚为扰民,关中先有董卓之祸,已损民不少,今再强募,必得不尝失,吾一向甚得民望,又岂可一朝废之。”马腾、边章相顾一眼,不再复言。陈宫闭眼沉默一阵,双眼忽睁,冷声道:“不出十天,彼方必乱。”吕布顿感讶然,急道:“军师何出此言。”陈宫冷笑道:“操与白波,不过苟合也,若我军势大,其必合之,我军势弱,则自相攻伐矣!”布双眼一亮,喜道:“不错,肉只有一块,而狗却有两条,肉未吃,而狗却互斗矣!”众将皆恍然,感陈宫之智。
吕布即得陈宫提点,便一面休整兵马,一面派人严密监视曹、白波二军动向,又派出精锐斥侯,联络徐晃,密教准备出击。如此,在函谷待了三日,却接到贾诩密信,原来,自吕布领兵出征,时日一长,献帝便坐耐不住,密与董承、伏完等人相谋,欲趁吕布在外的机会,收拢皇权,将宫禁、城防抓在自己手中。好在朝中有荀攸、贾诩二人顶住,士孙瑞、黄婉、马日嬋等人站立中间,董承、伏完才不能随心所欲。但宫廷禁卫,却仍有不少被二人换上心腹。这二人还密谋让皇帝大婚,好名正言顺的接掌大权,亲政天下。只是被贾诩以天下未定,贼寇未除为由压着,荀攸虽心向吕布,但于这件事上却即不支持,也不反对,态度耐人寻味。吕布观完不由苦笑一声,正是前院未平,后院火又起。看来,小皇帝总有一天会耐不住,要和自己争夺权柄。王允虽除,但朝政仍不稳定啊。吕布想着,不由又起杀机。陛下啊陛下,臣已经放权诸多,您还是不满足啊。
信中还附带一事,却让吕布欣喜不已,那便是张绣终是带了华陀回来,不单医好了高顺,连带着貂蝉也一并调理好了。向日张绣自西凉出发,快马奔驰赶往吴城,也该高顺命不该绝,走至宛县地带时,恰好于露宿的野地遇上被贼寇追杀的华陀等人。张绣侠义心肠,当下出手相救,杀散贼寇,问清缘由。原来这华陀游历天下,闻得关中正在交战,百姓横死,医者父母心,遂背了药箱,走关中而来。至宛县一带时在一个村中借宿,医好了宿主女儿之病。但偏逢贼寇下村掠夺,原来却是这寇贼头子看上了那宿主女儿,留下话语,要于当夜强抢而去做那压寨夫人。可怜这女子,一惊一吓,便急昏过去,幸得华陀过径,才捡得一条性命。但偏又是贼寇将来,没奈何宿主只好带着女儿与华陀一起亡命,这才与张绣相遇,活得了性命。吕布看完,会心一笑。待看另一张纸时,却是加了句,‘然主母复好如初,却终生不孕…’。这就如当头拔冷,一下子淋呆了吕布。终生不孕,这就意味着他和貂蝉绝无可能生出小生命。难道我恶事做尽,却要教我无后么?吕布一下子喜,一下子呆,弄得身边吴起、曹性二人皆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吕布仅有一女,已有十岁,取名吕纹铃,遂严氏所出。盖因严氏年岁已大,再出恐不容易,吕布对这一女,犹加宠爱,貂蝉亦亲如己出,然则无子,若二人皆不能出,莫非我吕布要断后?不提吕布呜呼哀叹,却说远在西凉张掖,有一偏远村落,一少妇坐于织机之前,踏脚以织,其容恬静适然,俄而停织,以手抚腹。但见腹部微隆,似有身孕。有一男子,面容丑陋,提着水桶自外而入。少妇见之,呼道:“彦明,你来啦。”此名彦明之人回道:“雪儿即有身孕,何必如此操劳。”遂放下水桶,胯步过去。少妇抚腹骄羞道:“只愿织得小衣一件,为此儿来年备用。”彦明不料她竟是如此作想,呆了一阵,叹一气道:“你还想着他么?”雪儿亦是一呆,咬唇道:“这是他的骨肉,我,我……”隔了一阵,站过身来,却与彦明笑道:“待此儿长大之后,我便让他认你做义父,彦明,如何?”彦明讶然一笑,叹允道:“我们即已隐居在此,便当远离世间,不管此子将来出不出村,我收他为义儿便是。”雪儿随即展颜,如花如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