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福贵朝杨杰拜下，哭丧起脸道：“小人平白的遭他们毒手，老爷要为小人做主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是受了委屈的样子。
杨杰把书放下，叫他起来问道：“你遭了什么毒手，若他们真不在理，老爷会为你讨个公道来。”为了下人们讨公道，这也只是漂亮话而已，那人连杨杰都得罪不起，如何去讨公道。
福贵挤巴出几滴眼泪道：“小人去送月饼时，路上走岔了道，到时晚了。半夜里的扣不开门，在外头侯了一夜，才放小人进去。”
杨杰见他也是可怜安慰道：“这是辛苦着你了，走岔道也怨恨不得他们家，你是怎么的受了欺负？”
“可巧的，他们家远在荆州的大亲戚也谴人送月饼去，和小人住一个院子。看小人的月饼儿比他家的好，自以失了面子，就要与小人换月饼。小人紧记了老爷的吩咐，知道这月饼是有大用的。小人死活没同意，那家人可是恶霸惯了，才说几句就抡拳头砸过来，小人哪里是对手，月饼被人抢了不说，还遭了顿打。”
福贵一说起这个来就生气，掳起袖子来给杨杰看了看，那上头竟然还有鞭子的痕迹。杨杰抓过来看了看，确实是新伤，这是怎么的，下人打架，也动起鞭子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还去拿了鞭子来抽你！”那手臂上的伤痕，一条起码有拇指粗，周遭的皮肉都青紫了，这是打人还是打畜生？
福贵眼睛里又含了泪，眨巴一下眼睛挤出来后才道：“爷，老爷。他们不拿咱们当人来着。杨家在王家眼里已经大不如前了，自太爷那辈起，已是四辈人没出过官了。那人正是王家大官的侄儿派的人，都不敢得罪，月饼被抢了，还得给人家出气，小人足足的挨了十几鞭。”
“大官？那个江西做官的？”杨杰似乎听了素云提起过。
福贵连忙地摇头道：“哪里是那么个小官儿，可是京城里，天子脚下的大官儿，好大的官呢。”
杨杰正想问是什么官，但福贵只晓得是好大官，说了半天还是好大的官，连个准确的东西都没有。
“咱们家又不是正经的，自打老爷出来单独过，可就算是偏支了，再也不是嫡系正塑的杨家人。谁还给面子，老爷，如今他们来得这里，小人求老爷讨个公道，为了杨家也为了咱们这一支，不能任人欺辱。”福贵是受了大委屈来的，送个月饼挨打又挨鞭子。
“是王家叫人拿你抽的？不是下人打架？！而是他们主家也参合了进来？”杨杰听了是有够气愤，下人们打架输了也算是技不如人，练好了再找回场子就好。这他们做主家的把派去的客家拿鞭子抽。这么说也不占理，岂有此理，这是相当的藐视自己。
杨杰憋气，受自己家的欺负不说，送个月饼也受欺负，姻亲，亲家，表舅舅。嘿！当初就不该也算上这一门的。
拉过福贵的手，将袖子好好的放下道：“去请大夫好好看看，这天还热着，别惹出大病了。这几日好好休息养养，这口气不只你忍不得，我却也吞不下。”
素云在一旁看了也掉了眼泪，那福贵的一双手可说是触目惊心了。对今日口中喊的贵人们，一想起就恶心。亏得今日还都围着他们，生怕怠慢了一点。
福宝在外头没见着，也只听了些大概，却将拳头捏得发响，欺负了人，还敢派人来庄里。这是来耀武扬威的？呸！
福贵叩谢了杨杰才出去。
杨杰好好的深呼吸了几次才压下火气，他恨不能马上的将人赶出庄子，这么欺负了人还大摇大摆的上来。不过转转念头，可能人家也根本没把个下人当回事，自己这么上心似乎也多不是为福贵而是因为自己的面子被人下了。
叹，杨杰坐上椅子，平静下来，这事既然是人家不对，就拿些好处罢，如果可以的话，为福贵争取些明面的东西。
那时候，王家来的人似乎也不太方便说什么，老是左右地看。杨杰静下心，就想到此事虽然明面上是自己吃亏，可如果从中要点什么的话，没了面子，得点里子，也是什么坏事。
“素云，去请舅老爷来，我们甥舅二人好好的叙一叙。”杨杰想通了后，情绪也没刚才那么的火大了，面子值几钱？得了正经的好处才是真，其他的都是虚的。
素云兀自替杨杰生气，本以为杨杰出口是去赶人出庄，怎么吩咐要请人来叙甥舅情了。素云憋屈地应下，替福贵不值得，心里连着杨杰也怨怪起来。老爷也不过是一般的人，哪个会为下人们想的。
前些时候老爷的好不过是假的罢，素云越想就越生气，亏她真当杨杰是好人了。就是这么生气，也得压制着，乖乖儿去应去做事，去请人。
出去时还故意将帘子打得飞起来，杨杰却浑不在意这等小事，只是坐椅子上思考下面该做些什么。
他也不晓得自己被人怨上了，连素云不同些也没看得出来，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顾虑着呆会该怎么不让人觉得自己太正常太‘聪明’，又得将好处一个不落的拿到手。
不过片刻，王家的舅老爷就来得了，作揖见礼，杨杰还礼，然后分坐两边，书房里窄小，所以杨杰和舅老爷同时的打发了下人们去外头。
“表舅舅是从不来的稀客，外甥这边儿境地不大好，不晓得满意不满意。”杨杰依旧是问些没营养的话，只等着王家的把话头打开，他好从中取些好处。
果然几套话下来，王家来的那个表舅舅就忍不住说道：“表外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家的下人是遭了些罪，我这里来正是与你道清楚的。我们那里也是对不住，不看僧面看佛面，那边的人实在是得罪不起，只好委屈你了。”
“委屈甚么？我家的下人怎么了？可才听得你提起，讲来听听，若是我家哪里不对了，可不好怎么厚皮的要您来这里说和。”杨杰摆明了腔调，这事是谁对谁错，摆起来说清楚，不能这么模糊处理了。
王家表舅舅憋了口气，他这是皮厚了，杨杰那句话明白的朝他讲的。诶，遇上个不讲道理的了。秀才遇到兵，起先头听人笑话杨家出了这么个宝贝货，还以为是讹传，看来果然不假。杨瑞老爷真真的可怜，也不晓得是哪辈子没积善，得了报应。
杨杰瞧他不做声儿，哼了哼，扭了一下，将身体朝王家人那边侧了侧道：“表舅舅，是福贵那儿得罪了你罢，我这就去叫他来对质，让他道歉，任打任骂，给您出出气。”
王家的哪里想他来，还对质，这不是找不自在吗，任打任骂，杨杰这是讽刺他的，只不过他没听出来。杨杰的话才落地他就站起来道：“哪里，哪里，你家的下人做事得体，没那个事，且先平心下来，听舅儿给你说道说道。”
杨杰才嗯了一声，做出副认真的模样，看你如何的编排，那鞭痕怎么的也不会是自己拿鞭子抽的自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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