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宝宝不知走了多久,再也没有听到山贼呼喝与搜索的声音,而此时的太阳已快落山了,他重重的出了口气,把三丫放到了地上,开始揉着自己酸痛的胳膊.不知是不是不是刚才钱宝宝的动作弄疼了她,三丫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口中开始不断的喃喃自语,“水,水。”钱宝宝看着这个仍是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女子,她并不美丽,只可以说是秀气,但她并没有一般女子的柔弱,初次见面时,她顶撞他并和他撕打在一起,像个泼妇;在钱府时,面对他的危胁,她乖乖的接命他的条件,贪生怕死;在灵堂上,她指桑骂槐,不怕得罪官府中人,胆大包天;钱宝宝不得不承认,在黑虎寨的牢房里,如果不是三丫的机智,他不可能抢得钥匙,也不可能这样顺利逃出山寨,最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三丫替他挡下的那一箭,他从不认为三丫会喜欢他,可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一个女子肯为你去死呢?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女人,母亲是柔顺懦弱的,二夫人是美丽阴险的,那她呢?
太阳终于落了下去,却没有月光来指路,天突然阴了起来,骤来的雨让人来不及准备。虽然雨为二人解了渴,但它夹带清冷的夜风却很快打透了二人的衣服,脚下一滑,钱宝宝摔倒了,怀里抱着的三丫被抛了出去,他忙过去查看三丫的伤情,见她仍在昏迷,稍微放心了点.透过朦胧的雨帘,隐约看见侧前方似乎有火光,是谁呢?会是山贼吗?这里已是丛林深处,离官道大路已很远了,山贼应该不会跑到过里来吧!无论如何,总要去看一下.
走了大约半柱香时间,面前出现一条经常被人踩的崎岖小路,路前方有一个茅草屋,屋里射出点点光亮.钱宝宝找了个稍微隐避点的地方,把三丫放下,然后一个人蹑手蹑脚的来到小茅屋的外面,偷眼观看.屋里只有一个三十来岁穿着补丁衣服的精瘦汉子坐在森木桌前捧着个大碗吃饭,墙上挂着一把弓,一把柴刀,还有几根绳子,好像是一个猎户的家.钱宝宝听了半天,确定这里没有山贼才放下心来.
屋内的汉子喝完了那碗青菜面汤,正要吹灭蜡烛睡觉,却听见几声敲门声,他摇摇头,自语道,"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哪!"刚要进里屋去,又听见几声更大的敲门声,同时还有人在说话,"请开门,让我们避一下雨吧!"还真是有人敲门啊,精瘦汉子愣了一下,随即打了房门,门外站着一个人,身材中等,体形微胖,怀里抱着一个...人,二人早已被雨浇成了落汤鸡.他迟疑着开口,"你们是?"不明白平日鲜有人来的茅屋怎么会在雨天多出两位访客来.
"我们遇到了山贼,又在树林里迷了路,现在又下这么大的雨,让我们先避一下吧!"钱宝宝开口求道.
那汉子上下打量几眼钱宝宝和他怀里的三丫,终开开了口,"那先进来吧!"
钱宝宝把三丫放在了里屋的床上,回头对跟在后面的汉子一抱拳说道,"这位大哥,多谢你让我们进来避雨.嗯,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借我们换一下,等我们衣服干了,就还给你."
跟进来的汉子把手里的烛台放到一边的桌上,对钱宝宝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马大就行了,衣服倒是有,只要你们不嫌破就行."说首,便从床边一个破竹筐里翻出了两套衣服递给了钱宝宝.拿着衣服的钱宝宝对马大是欲言又止,马大看着奇怪,问道,
"你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马大哥,你家里有女着吗?"钱宝宝开口.
半响,马大弄明白了钱宝宝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笑笑,回道,"我娘两年前病死了,我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我家里没女人,你就放心的换吧!"
"不是的,我是说帮她...呃我表妹晕过去了,我想找人帮她换一下衣服."
马大顺着钱宝宝的手仔细看了看床上的三丫,虽是身着男装,但散开的头发和秀气的五官却标示她是位女子,不由用手挠挠头,说道,"这可难办了,要是再不给她换,怕是要着凉了."再一扫,却看见三丫的肩头隐隐湛出血来,不由惊叫道,"她怎么流血了,是受伤了吧?"
钱宝宝回头,看见三丫的伤口又开始出血了,有些发愁,回道,"我们逃跑时,她中了山贼的箭,本想找个郎中好好看看,谁知却在树林里迷了路,这可怎么办."
马大看了眼钱宝宝,"止血药我这倒有,我上山打猎有时常用,就是,怎么给她上药啊."想了想,又对钱宝宝说,"她不是你娘子吗?那你们怎么会走在一起呢?"
真麻烦,钱宝宝心道,要说不是,万一真像管家钱富说的那样,怕是会让他起疑,再送到官府去就毁了,想了想,才回道,"我们还没成亲呢!"
"嗨呀,那还不是早晚的事,你快点给她换衣服吧,我去给你找止血药去."说完,马大拍拍钱宝宝的肩头,出去找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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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丫再次睁开眼睛,已是第二天上午,阳光暖融融的照在了三丫的身上,她试着动了一下,感到肩头钻心的疼,看着眼前这陌生的环境,一时想不起为什么会在这儿,感觉到口里非常的干渴,想起身去倒一杯水,却又不支的倒了下来,扯痛了肩上的伤,用手一摸,隐隐又渗出血丝来,正呲牙吸着凉气,听见有人问了一句:"醒了?!"
这声音很熟悉,三丫抬头一看,房门口站着一个人,身着粗灰布衣服,上面还罗着补丁,眼睛周围发黑,好像是没睡好,手里端着一个的碗,此人正是钱宝宝.看到他,三丫想张口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意外的沙哑."来,喝点水吧!"钱宝宝走到了床边,半扶起三丫,把手里的水碗凑到她的嘴边.清凉的水似乎扑灭了喉头的火,三丫一口气把碗里的水都喝光了,不知是不是喝的太急,竟'咳咳'的咳嗽了起来."慢一点儿."说着,钱宝宝用手轻拍三丫的背,他的关心让三丫有些发愣,不记得两人的关系何时这第融洽.三丫疑惑的看向钱宝宝.
钱宝宝把三丫轻放在床上,起身看着脸色依旧发白的三丫,问道:"怎么样,伤好点了没有?"
伤?三丫慢慢想了起来,从黑虎寨逃出来时,被山贼从后面射了一箭,看来,她是逃出来了,可这是哪里呢?看这穷酸样,绝不是钱府,到是和孟三丫的娘家有一比."这是哪儿?"三丫艰难的张口.
钱宝宝思索的看着三丫,"这是山里的一个猎户的家,放心吧,山贼暂时找不到这儿.呃.."停顿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谢谢你昨天救了我."
"呃?!"三丫疑惑的看着钱宝宝,自己?救他?慢慢的,三丫回想起昨天,那些山贼从后面放箭,为了躲开那些飞来的箭矢,她想躲到钱宝宝的身后去,可谁知...想到这里,三丫不由一阵汗颜,"我不......"
"放心,我钱宝宝绝不是知恩不报之人,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报答?"三丫想起那些古代戏,被男主角救下的女子大都会以身相许,不会古代的男人也有这个嗜好吧!万一,钱宝宝真的以身相许,我的妈呀,"昨天是我自己不小心..."三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声响亮的男音给打断了,"宝公子,你娘子醒了吗?"说着,帘子一挑,走进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精瘦汉子,一看三丫正睁着眼睛看他,不由冲她憨憨一笑.
钱宝宝忙在一旁介绍,"这位是昨天夜里收容我们的马大哥."又转向马大,顿了一下,说,"马大哥,你就叫她阿三吧."
见三丫仍在看他,马大挠挠头,笑道:"阿三姑娘,你表哥对你可真好,昨天晚上他非要先给你换完衣服再给自己换,就怕你着凉,还一直守着你,直到你的伤口不再出血才睡觉,一大早上还起来帮你把衣服全洗了,外面晒了那么多."
三丫越听眼睛睁的越大,反问道,"表哥?"
"是啊,放心吧,阿三姑娘,看昨天晚上啊,就是以后成了亲,你表哥也会对你好的."表哥?成亲?谁啊?钱宝宝吗?自己不是他名义上的继母吗?怎么睡了一觉醒来,就要变成他表妹了,还要成亲?不会是梦还没有醒吧?用力的眨了下眼睛,再睁开,还是这个环境,她看向一旁面红耳赤的钱宝宝,这是怎么回事?三丫以目光询问.
钱宝宝对马大开口道,"马大哥,能麻烦你端碗热的面汤来吗?"
"好的.你们好好说说话吧."说着,马大还朝二人暧mei的笑笑.
三丫想开口问,钱宝宝却开口了,只是他的脸色发红,目光不敢看向三丫,"昨天晚上我们都被雨淋湿了,这里没有女着,你身上又有伤,我怕伤口溃烂,所以就给你换了衣服."闻言,三丫抬头看了眼,确实不是前天她从钱府穿出来的衣服,用没有受伤的右手一摸,发觉自己身上只有一件罗着补丁的粗布灰衫,里面什么也没有穿,如果是钱宝宝给换的衣服,那他岂不是什么看光了.三丫的颊面倏地飞上两朵红云,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被钱宝宝抢了先,"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负责?不用了."三丫重复着他的话,他不会是真的想娶她吧?
"再说,我不是你后娘吗?"就不信,钱宝宝会想不到这点.
"你知道那不是真的."钱宝宝的眼睛终于看向了三丫,脸仍旧通红,又有点恼怒,似乎是怨三丫的明知故问.
"没关系,真的不用了."她不是被人看一眼就非让人负责的愚蠢古代女子,何况钱宝宝的初衷是救人;不过,以身相许就不必了,她可不想在守什么三从四德,三妻四妾的.
钱宝宝的脸更红了,她不相信自己吗?"我说过,我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你救了我,我就该报答你,更何况,我看了你的身子,所以我一定会负责,一定会娶你,让你一生衣食无忧,从今以后,你就是钱府的女主人."
"那个,昨天,我不是要救你,我是想躲到你身后去,结果一不小心就摔倒了,我真不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所以你不用娶我."
钱宝宝听完三丫的话,脸开始变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又变成黑的了,她为自己挡了一箭,还以为她对自己情有独钟,没想到...感觉心仿佛被人掏了出来扔出了冰水里浸泡,又被人扔进火炉里,是生她的气从未把自己当回事,竟想用他钱宝宝来做挡箭牌,还是高兴可以不用娶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所以说,这个世上,有些实话是绝对不可以说的.
看钱宝宝脸色阴晴不定,咬牙切齿的瞪视着她,三丫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把实话讲出来呢,做他的救命恩人,让他欠自己一辈子人情债,不是挺好的吗?唉,不过,真的不想嫁他啦,他不是自己喜欢的帅哥型的,再想到以后可能会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绝对不可以!
两人正僵视着,马大端着一碗热面汤进来了,"来,宝公子,面好了,喂你娘子喝吧."说完,把碗往钱宝宝手里一放,转身又出去了.
钱宝宝看了她半响,又开始低头又勺子一下一下的舀着面汤.他想干什么?把面汤泼在自己身上吗?不要吧,那不是会毁容了?她已经够不幸的了,不用再来人为的伤害了吧,想到这儿,三丫想起身躲到床里去,却看见端着碗的钱宝宝,忽然向她急步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