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的气氛太压抑，半路又想起那些陈年旧事，许茜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坐在榻榻米上发呆。
突然想起来，她似乎忘了件事！
方瑶！
“许多多……”方瑶等得花儿都谢了，许茜这边才匆匆忙忙打来电话，“你终于到家啦！”
“抱歉抱歉，我一想事情就把你忘了。”
“……”方瑶一愣，脸上挤出一个苦笑来。该死的许茜，你骗骗我你会死啊！就当是你太忙了不行吗？非要说大实话！气死我了！
“你把我忘了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啊！”
“下次请你吃饭！”
“我是一顿饭就能被打发的吗？”
“……地方随你挑！”许茜愣了一下，笑着摇头说道。
“那还差不多！”方瑶把枕头和抱枕堆在一起，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坐在床上，“来来来，你的情感排解专家回来了，一对一负责答疑解惑，欢迎前来寻求帮助！”
“……”方瑶不去摆摊算命实在是太委屈她了！
“许茜？”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响，方瑶有些不太适应。
“其实我真的没事，我们好不容易煲一次电话粥，你就说说你度蜜月的糗事吧！”
“许茜……让我替你分担一点好不好！”不要岔开话题。
“……”
“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倔强了！”
“……”
“我只要一想到你难受的时候我却在外面吃喝玩乐，我心里就难受。”
“我真的没事了，程晏已经解决了。”
“所以你现在是有了程晏就不要我了吗？”方瑶越说越委屈，声音听上去快哭了。许钧皱着眉头，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衣服回头看她，却发现她一脸憋笑，快要破功的样子。
原来还是傻大妞一个！
“谁说不要你了！我这不是正在和你腻歪吗？”
“你竟然不反驳我的前一句话！”
“什么鬼？”她在说什么？许茜忽然觉得自己和方瑶不在一个频道上。
“你不会真的有了吧！”
“有什么啊？”有了？方瑶到底在说什么啊？为什么她听不懂！
“程晏啊！”
“程晏？”许茜皱了皱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眼睛瞬间放大，下意识地发出一阵惊呼声，“啊！”
糟了！她怎么把那事儿忘了呢！方瑶刚才一直说有了有了她才想起来！
她竟然忘了吃事后药了！
“许茜！”方瑶从床上跳坐起来，一脸紧张，“怎么了？”
“我忘了吃……吃药了！”
“……”方瑶一愣？吃药？吃个药也能让她有这么大反应？
“我以为什么大事呢！那你赶快去吃啊！你生病了吗？我下午看你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许茜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现在吃药还来不来得及。毕竟那事儿已经过去有几天了。
“许茜，你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急死我了！”电话那头的许茜一直吞吞吐吐、一惊一乍，方瑶那个不安分的暴脾气已经快要濒临爆发的边缘了，“你再不说我就直接问程晏了！”
“不要！”
经过无数次的思想斗争，许茜最后还是败给了方瑶的三寸不烂之舌，老老实实坦白从宽了！
“……”方瑶一脸不敢置信地想着刚才许茜自爆的惊天大头条，“所以说，没做措施也就算了，连药你都没吃？”
“……”
“许多多你是要逆天啊！”
“你小点儿声！小点儿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我说呢，怎么下午他抓着你的手看前看后的，你都没挣开！”
“……”她有吗？她不记得了。
“你该不会是突然开窍了，打算跳过恋爱，直接生孩子吧？”
“说什么呢？”许茜的脸瞬间红了，她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告诉自己要冷静。
“哎呦~害羞啦！”
“你说……现在吃……还来得及吗？”
“……不知道！”方瑶想了一下，“好像是72小时之内吧！我也不太清楚，我没吃过那玩意儿！”
“……”敢情她刚才白问了！
许茜一副悔不当初的委屈模样，方瑶以后看见她肯定要笑话她了！她也不想的，就是朱家那件事害得她无暇分神，这几天一闹，她把什么都忘了！
“我看你也别吃了，那药对身体也不好，而且现在时效差不多也过去了。顺其自然吧！”
“……”
“许茜！”方瑶对着电话，突然无比认真起来，“穆婷婷这么针对你，这次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年的事看来是她们太不计较了，把穆婷婷的胆子越养越肥。许茜忠于大事化小、息事宁人，她可不是许茜。
有仇，必报！
“方瑶，我不希望她再以为我对宋艺琛还有什么想法。就算以前真的有，现在也没了！他已经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宋艺琛了……感觉变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她和宋艺琛从来就不是一路人，这点她早就清楚明白了。他和她本就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在他眼里，或许她只是个高中同学，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过，“我不屑用那些手段。”
不然，她和穆婷婷又有什么区别？
“许茜，她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
“至少现在，我没什么损失！”
除了……
许茜眼神一暗，想到了那晚的事。记忆模糊，她也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药性太强，还是她自己……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某人还因祸得福讨了个男朋友！”
“……”因祸得福？是这样吗？
“方瑶，你真的觉得我和程晏……适合？”
“不能再适合了！”
“……”方瑶不知道程晏的真实身份，所以她才说的这么轻巧。其实程晏和宋艺琛属于一类人，一类注定不该和她这种小人物扯上关系的人。只是造化弄人，她报道那天迟到，遇上了宋艺琛；她有脸盲症，抓着程晏问他“程晏的座位在哪里”，从此再也没能忘记过他的脸！
“许茜，既然你不想争，那咱们就开开心心过自己的日子。不过，就算你不屑玩那些手段，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
许茜和方瑶简单聊了些他们度蜜月的糗事，无意间看了下时间才发现很晚了，正准备让方瑶早点去休息，方瑶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詹老下午给我打了电话，说下个礼拜一是文艺汇演三十年，问我有没有兴趣给他的学生弹上一段。”电话那头，方瑶一个劲傻笑，“你也知道的，我那个古筝当年还能凑合，现在再想拾起来，估计困难！”
“詹老相信你，你倒是自己谦虚了！”
“什么呀！我是真的不行！我练曲子从来都是属于笨鸟先飞型的，他就给我这么一点儿时间，我哪儿行啊？”
“所以你拒绝了这么好一个机会？”
“那倒没有！我把机会让给你了！”
“……什么？”
“当年你因为她们没能参加毕业汇演，我不希望你后悔！许茜，加油！”
“……”
“这是你的机会！”
“詹老是怎么想的你还不清楚吗？要不是你断了和高中有关的一切联系，他能找我吗？”
“……”
“许茜，其实詹老想找的一直都是你，我们都知道！”
“……”
“我把你手机号给他了，你不会生气吧？”聊了那么久，方瑶渴得不行，许钧适时递了杯水给她，简直是贴心，方瑶连忙给他飞了一个么么哒，“我估计他明天早上会打给你，你可得给我好好表现！”
“明天早上？”
“那个……嗯……我跟他说你和程晏出去吃饭了，估计没空理他。”
“你！”方瑶简直无药可救了！
方瑶说的没错，第二天许茜就接到了詹老的电话。詹老名义上是叙旧，但是邀请之意很明确。
他想让她去！
“许茜，当年你就该站在那个舞台上了！”
是啊！当年毕业汇演，她和程晏原本准备了一个合奏，因为她的意外，最后只能临时改成程晏独奏。这么多年，她刻意断了联系，一是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那件事，更多的，是因为辜负了詹老的期望，无法弥补！
“如果你愿意，还是可以表演当年那个节目。”
当年那个节目？许茜愣了愣，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否定了。有些事情只有在适合的时候发生，才能发挥出它应该有的效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詹老，我想考虑一下。”
三高的大礼堂其实是她这一辈子最不想再涉足的地方，那里，是她噩梦的开始。她被人从临时化妆间带走，去的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狭小空间就在大礼堂正下方。那里霉味很重，是一间废弃的储物室，和大礼堂的舞台仅一地板之隔。这样看来，当年她迷糊之间也算参加了毕业汇演。
记忆再一次充斥脑海，许茜匆匆挂了电话，把头深埋在腿间，人蜷缩起来，窝在墙角边。
手边电话响了很多遍，她都置若罔闻，直到家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她才缓缓探出头来。
“许茜？”程晏关上门，快速走到许茜身边，“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没事！”
他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一身本该笔挺的正装也有些褶皱，领带被他随意扯乱了，衬衫的第一个扣子也没扣上。
“你怎么过来了？”显然，他应该是从某个正式场合直接过来的。
程晏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许茜挣扎了一下，没挣开。
“以后不许不接电话！”
“……”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天知道他是以一个什么样的心情从学校赶过来的。詹老说他和许茜通上了电话，还邀请她参加文艺汇演，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程晏……当年的你也是抱着这样一种心情从机场赶回来的吗？”许茜在他怀里闷闷地开口，声音不大，程晏却听得异常清楚，“我好像总是让你为我担心，对不起！”
“你不需要道歉。”他把她抱坐到沙发上，“以后不许不接我电话。”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程晏才算是松了口气。他揉了揉许茜的头发，给她还有自己各倒了一杯水，坐在许茜身边，解释了一下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下周一的三十年文艺汇演，程晏会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出席，今天去学校也是因为詹老想和他详谈一下细节。
“他就快要退休了。”
“……你也觉得我应该去？”八年了，她逃避了整整八年。
“许茜！”他拉过她的手握在手中，“人总要向前看，那些阴暗腐朽的东西只有暴露在阳光下才能被彻底杀死！”
至于那些不好的记忆，我们一起去面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