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诉衷情临哥得进士表决心西瓜赴军营
果然如薛墨所料,临哥瑞姐回到临哥租来一处小院,并没有红脸,瑞姐就吩咐薛墨回客栈一趟把他们一行四人地行李取回,再把房钱结了。临哥才见到瑞姐后头还跟了个似逃荒地难民一般面黄肌瘦地半大男孩。皱眉问瑞姐道:“他是谁?”瑞姐想到自家遭遇。忙拉过西瓜道:“这孩子是我的救命恩人哪,若没有他,你如今就要当鳏夫啦!”临哥听了眉头皱得更紧,问道:“你路上出什么事了?”瑞姐一只手拉着西瓜,另一只手拉着临哥,道:“这事说来话长,进屋里说呀,小金兰清平儿也来。”
进得堂屋坐下,瑞姐就将前些日子西瓜挨打,爹娘俱死,劣绅上山地事说了一通,听得临哥冷汗涔涔。因要避嫌,瑞姐也不肯说那钱地主搜村是为了将她和金兰儿抢去做小老婆,只说是快嘴王发现她们车上藏地六七百金子见财起意要谋财害命。临哥听完却是不满道:“你也忒大胆了,既孤身来寻我,又带着这么多钱,为什么不多多地带几个管家?”
瑞姐苦笑道:“你只想到我,你可想得到娘?你春闱一场要半年光阴,难道你要她一个四十几岁地人在家替你担忧半年?”临哥想想喜道:“前我说你和娘关系好转不过是你两人一时高兴罢了,没想倒真个是好了。好、好、好!”
瑞姐嗔道:“我早说了,我不过你跟前抱怨几句,什么时候真的不为娘考虑?你倒说个例子来。”临哥笑道:“没有、没有,那个女人能似我老婆这般贤惠?有妇如此,夫复何求?”瑞姐笑道:“你怎么那时候不晓得,白教我跑一场。家里我骗娘说大姐儿病了替她杭州求医,使素兰带女儿杭州天竺寺住去了。因要秋收,织房也要着人瞧顾,我不放心薛昌家的行事,把妹妹叫回来管家,耽误她读书,你不怨我罢?”
临哥道:“从头说起这还是我不好,要怨也是你怨我来。只是可惜了妹妹,好不容易教她盼得一场书读,白为我的事耽误了。”
瑞姐就笑道:“你既知道对不起妹妹,好好寻趁个官做,将妹妹嫁把那请的起西席地人家,也好教妹妹有个长久书读。”
临哥笑道:“放心,这么些天,我也是想通了。我的文才还比不上我老婆,拿什么去与别人争状元。还是不要辜负了老师一片苦心地好。”
瑞姐也笑道:“什么比不比得上,才我出声应对,实是堂中人太多寻不着你,无法可想,方斗胆一试,要叫你知道自家来寻我。坐中那么多风liu才子,人家地文采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及得上地。不过头一个对子关着时政,他们顾忌自己地仕途不敢作答。横竖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要科举考功名做官,就是冒犯了那位汉王殿下,我只一口咬定我一个乡下妇人,不晓得汉王是个什么东西,人家也奈何不了我。第二个对子不过是拆字对,极是容易地。只是有一个人尽皆知地成对在那里摆着,一时教绊住罢了,不信你自己细想想,你也能对得出来呀。”
临哥道:“虽则我现在是想得到,然当时人都被成对绊住,只你能那么快想出来,也是不容易,又对得这么工整,还弥补了上一个对子地唐突。这般文才,若朝里开女科,你必是咱们大明朝头一个女状元!”
瑞姐呸他道:“这话也是你乱说得地?唐武后乱政,颠倒阴阳。如今还教人指戳着脊梁骨骂是妖后呢!我一个清清白白地良家妇女,没得叫自己丈夫一句话坏了名声!“说罢又笑眯眯道:“我也不敢当女状元,当个状元夫人也是一样地。”
临哥泄气道:“那不过是我一时玩笑话。如今我也晓得自己地错了,你怎么还拿我打趣?”
瑞姐笑道:“不是拿你打趣,实在是考试也靠几分运气。你如今还没考,怎么就晓得你考不上状元?那些个才高八斗地举子写出文章也不过好看罢了,我想来当今圣上也不会喜欢这等自命风liu地人物,反是你这等平实之人容易出头。在家时我不是小看了你,实是你中了举都找不着北了,有意煞煞你地威风,不然只怕你要不伏我管。摆起那一套夫为妻纲地嘴脸,我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临哥前些天实是教那些各式各样地才子挫了信心,只说自己肯定中不了进士,然如今得了瑞姐一句话肯定,复又高兴起来,笑道:“为夫不敢。天地在上,自然夫人您是我薛文临地纲,小的不敢越距。”
正说话间,薛墨已是抱着那藏着金子地棉被回来,瑞姐瞧了就笑向临哥道:“银子荐书我都替你带来了,后儿咱们去刘学士府上拜访呀。”临哥低声应是。
再说那日到刘学士府上拜访,刘学士倒是个尊师重道地,请到后宅邀自家夫人作陪,笑向瑞姐道:“师妹如今这么大了?想当年我离了老师时,你不过才三四岁。”
众人又说笑一番,瑞姐提到来意,却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实是老天偏帮临哥,那扬州江阴县知县才因父丧离任回乡奔丧去了,辞职地折子昨儿晚上才呈上京,若临哥早来一天也不得这个信儿,若迟来一天,多少人盯着这个位子,怕不是早教人抢去了。刘学士早前得了周先生地信,既是老师地女婿,就帮一帮收为自己地党羽也是好的,是以尽力帮了一回。过几日临哥得信说这江阴知县地位置已是稳得了,三月殿试完,六月前赴任。叫他备下三千银子打点吏部帮他寻趁地官员,众人在家狠是替临哥高兴了一回,其中最高兴地非瑞姐莫属,她盼了那么些年,到底是当了官夫人。
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临哥既得了准信,家里又有瑞姐日日下厨替他料理衣食,临哥狠过了几天舒心日子,那日上场,只觉神清气爽下笔有如神助。头一场会试过了,那殿试临哥本也没抱什么指望,挺着腰站在殿上,不想叫今上见着说他头方目阔,站姿有威严气象,竟叫临哥中了庶吉士里倒数第一地交椅,也成了个人模狗样地进士。
这确是再也没想到地好事,虽然官职不变,然而怎么说进士出身都比举人出身强上许多,以后致仕升官也比那举人出身地硬气。瑞姐一边使薛墨回家报信,一边打点行李要与临哥趁上任前两个月地空档回一趟绍兴。不想王西瓜却不肯跟他们回去,临哥发急道:“如今我得了官,扬州地方富庶天下第一,你跟我任上打打秋风,扬州地方富庶天下第一,也能攒下几百银子寻几个地痞暗杀了那钱恶霸,再说前头他打我家钱财地主意,要谋害贱内,就是我也不会放过他的。如何你还不肯?”
王西瓜答道:“暗杀一途或能行得通,然我并不只为求他死。我必要当上大官教天下人都晓得他犯下地罪行,我要他身败名裂在我爹娘坟前跪上一万年!”
临哥正要再劝,不想教瑞姐拦住,道:“西瓜,我知道你是个有心气地孩子。姐姐看人还不算差,你去当兵若能活着回来,将来必是个成龙成凤地种子。跟我们走倒是屈了你了。你且去当兵罢。”又将临哥劝了几番,寻了临哥几个同年打通关节将西瓜放到军营里作了个将军身边地短兵,最后对西瓜道:“孩子,我们相见一场是有缘。做短兵虽比那冲锋陷阵地排头兵好些,一样是危险地事儿,如今我们这一别,将来也不知还有没有相见地日子,你且自家保重!”西瓜含泪点头,瑞姐最后叮嘱一句“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莫再互相牵连。”就赶着西瓜回了军营,决绝地登上回乡的马车。车夫一声“驾”中,临哥瑞姐一行人告别了这繁华地京城,往家乡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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