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莫胡闹。”
“不嫁,不嫁,就是不嫁,要嫁你嫁过去!”开什么国际玩笑,一觉醒来世界就大变样了,她本以为仅仅是一个噩梦,再次醒来时周围尽是一些古人,见她睁眼,恭敬拜见,称她三小姐。她起身下床时,才发现一件更是震惊的事,自己的身高犹如被人削去了大半,矮不隆冬的,走起路来还摇摇晃晃,显得体力不支。
大夫与奴婢急的又劝又跪,言之,她身子虚弱不宜疲累,要将她请回床上好生休息。这时屋外高声唱到“赵大总管到------”
屋内众人顿时安静,似乎潜意识里总是敬怕的,以至于即使自己在厢房内也本能的一礼一拜,趁着众人呆愣的时候,她来到门前,透过门缝瞧去,将那些话全听在耳里。特别是圣旨宣读之时,屋内众人直接跪拜,不敢出声。
不用猜也知道他口中的刘大将军小女就是自己,越听下去,她越寒。诰赠不是赠予死人所用的词汇么?德庄夫人,煞是好笑,品级还视正一品,最幽默的莫过于后面那句,其夫承德庄封号。她从前只听说过妻子承自己丈夫的封号,或是子承父之封,如今这么说来,她那夫君还沾了她的光了?再听下去,她脸色就越发怪异。瞅向一身新郎着装的小少年,看起来不过九岁的孩子,就是来迎娶她的人?
猜测一下,那赵公公果真催促婚事迎娶,身后又响起大夫奴婢的连唤声,她再也顾不得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噩梦,开了门便飞速逃窜。也许,那时她心中就隐隐觉得这一切不是自己的梦,不受自己掌控,更像是来到了别人的梦中,于是她无法醒来,最可怕的是未知。
……
刘紫婼固执起来,刘夫人心疼的连道好,拍着她的头“娘不逼你,乖。”
大少冷眉一横“娘!此事不能依着三妹。伯卿小小年纪方重信诺二字,我刘家怎能不重信诺让人笑话?娘,你心疼三妹,儿与二弟不也将三妹视为掌上明珠呵捧在手心?”
“可是婼儿身子骨不好,这一惊一乍的…”刘夫人面露难色,手轻拍着缩在自己身后的女儿。
红衣小少年一礼,声清爽“岳母大人,小婿伯卿请告刘府门外等候。”在几道各异的目光注视下,倘然走出刘府里院。
刘紫婼听着刘夫人的语气似乎有些动摇,一想到大少那杀神般的架势,脑海顿时浮现种种悲惨命运,一急“娘,我已开罪了伯卿与伯侍郎,要真这么嫁了过去,只怕会,忍辱偷生。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伯卿打骂女儿,娘家人也不能多做干涉呀。您就忍心将女儿推进火海里么?”
“胡言。”大少那对冷眉更吓人了,她说完又缩回去,紧紧抱着夫人摇晃耍起赖来。
刘夫人听闻女儿这么一说,双眸顿时含泪,好似真瞧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受人欺辱自己却无能为力一般。
刘家大少爷双目一瞪“三妹,做我们刘家人必讲信诺,承蒙帝上恩德,圣旨赐予三妹德庄夫人,三妹更要注意德庄才是,失了信德,等同于忤逆圣旨!”
这样的对话形式给她一种感觉,就好像是‘老古’刘又开始讲课了,‘老古’是中学的班主任,是个语文老师,说起话来半白不白的,你无法想象他在打电话时还会出现之乎者也的口头禅,常常与什么什么呼什么什么也作为结尾感叹词“哥哥,圣旨是诰赠三妹死去的魂魄所封,如今三妹是个大活人,何来的德庄夫人之说?”
“圣旨诰赠德庄夫人,即使三妹你活了过来,依旧已不再是从前的刘家三小姐,言行举止动静之间,切与德庄为楷模。三妹担心嫁与伯家会如何如何,那是多虑。帝上诰赠三妹德庄夫人,视正一品,何等荣耀?伯家五少爷,是承德庄之封号并非诰命,位不及三妹你,进了伯家门伯家自然处处让着三妹几分。大哥向来疼爱你,自是不会害了你,伯卿年幼却相貌堂堂,德行具备,聪慧果敢。经你这么一闹腾,伯卿小小年纪却伶俐懂事,退避开门外等候迎娶,大哥瞧过多少公子哥,这样姣好的夫婿三妹有何不满?”言语间已然说明她的担心实属多余。
“我也未曾说过要违背信德悔其婚约,只言明不嫁,哥哥却说了如此之多的道理叱训妹妹。哥哥,妹妹问你,他今日来娶的可是躺在棺柩里的三小姐?”一双大眼闪过一丝狡敛,她脑海中忽然盘旋起了一个恶作剧。
“三妹你想说什么?”
当然,这只是个梦,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自然是无伤大雅的,她想。“如今我好生站在这里,娶亲的日子却是来迎接棺柩的,我若今日跟了过去,不合天地之婚礼。如此婚嫁岂不是丢了两家颜面?”
刘泽华一愣,似姗姗来迟的情绪升起,这才发觉自己的妹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能言会道。一时间竟无法适应。
刘夫人对小女的宠爱,人所周知,此时夫人也说道:“婼儿说的有理,如今走的是丧嫁流程,好端端的一个大家小姐,真这样过了门定让我们刘家尽失颜面了。怎么着也得按着正统婚嫁的流程,泽华啊,断不能委屈了婼儿啊,这丧嫁之事暂且作罢。”
“娘!”大少眉一紧,却是无可奈何,重重的孝字扛于心头。
“娘。”刘紫婼轻声一唤“方才哥哥说,伯家的人重信诺,若今日让伯家少爷就这么回去,哥哥只怕会提着刀子砍人哩。”馊主意道出前,她还不忘记打趣刘泽华提着刀子砍人“我倒是有个提议,即不违背信德,亦不会丢了两家颜面。”
夫人轻轻拍拍她的头“婼儿说吧。”
“将三小姐的棺柩给嫁过去。”一句惊天地的话语从一个玉粉雕琢的小人儿口里道出“这仪式既然少不了,那就将棺柩随迎亲队伍嫁到伯家去,走完仪式,三小姐死后照样是他伯家的媳妇。这样一来刘家遵信德,伯家也无它话,落到旁人耳里,自也无人敢言刘家失信。而我这大活人不随迎亲队伍前往,也合了礼数。”那双眸子里挤满了笑意,却一直在隐忍,使得看起来格外闪亮,当然她压根就不是什么三小姐,就算真的有生是X家的人死是X家的鬼这种案例,与理来说也与她无关。
“三妹…”刘泽华看着自己的妹子,隐隐觉得如今的小妹有些陌生。
刘夫人宠溺应下,招奴婢带小姐进屋休息,搀着长子向大堂走去。
瞧见两人远去的背影快要消失时,她总算松了一口气,瞧着身边还有几个丫鬟“你们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直到她再说了一遍,奴婢才躬身退下。
辗转踱步,直到确定四下无人,她撩起裙子在腿前高高打一个结,袖口麻上,露出一双白皙如藕的手臂,伸手勾起墙边树干开始往上爬…
从相隔很远的刘府大门处,高高唱起了“起----嫁----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