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紫婼得了符咒的次日一早,她像往常一般随着大公鸡的男高音从被窝里爬起来,梳洗完毕就去张罗早饭。可她饭做好了,却在药房里找不到师父,就连半月来睡得跟死人一般的师叔也不在房里,常去的地方也没见半个人影。
要知道这里的建筑繁多,地面积又辽阔,真要找起人来,那还真不容易了。
想来想去她决定先回厨房,等了好一会,饭菜都凉了,还未见人影,心想或许师父师叔下山了,刚准备先行解决温饱问题时,师叔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把她手里的筷给抢了放回桌上,拉着她就往屋外去。
一边走一边说“师兄在习课,要师侄也去旁听。”
刘紫婼还真奇了,从来到这里几乎是几点一式的固定活动,突然定时进食的师父连早饭都不吃了要习课,她不禁想起昨天师父提到的‘为师却是近期才习此流派’,莫不是在学那个?
她猜对了,并且还是师叔来代师公的课。
在这诺大的建筑群里转得几乎都有些晕头转向,师叔带着她来到药园附近的一栋楼房中,爬到了顶层,这课竟然是要爬到屋顶上去学的!还好她自信爬墙爬树是有些道行的,上屋顶也不显得慌张,或许是在现代的时候武侠片看多了,上屋顶就激活了她对武侠片的联想,就看到师父静坐在一角,两掌相对,指尖相反,双掌轻松缓慢的在对转,可惜没烟雾从俊秀的少年身上散发出来。
师叔解释道:“这习课是咒法。”忽两眼又那般转了转,给人感觉怪怪的,道出:“师侄不仅是来旁听的,也是来做教材的。”他说话的空隙,少年已收功起身,一袭白裳任由忽起的风擦过。
“教材?”这个教材是不是她理解的教材,教材?
上古移精变气,祝由而已。盖其俗淳,其性朴,其病微,至诚不二,推病由而祝之,以通神明,故精可移而气可变也。其或舍信悫为疑惑,指祝由为无益之术;而精气不纯,邪毒深蓄,虽有祝由,不能已者,非古今异术,人心异也。善医者察病浅深,虽不概以此治。至于病有鬼神之注忤。虫兽之螫毒,必归于祝由。
师叔呵呵笑笑看向紫婼“准备好了?”
刘紫婼一时间弄不明白还要准备什么?只见师叔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语气也格外不同,顿时感觉有些凶煞,手指在她腰上轻轻一点,只张了张口“蛇来啄之。”紫婼思维是跟不上的,倒是神经先起了作用,随着四字从师叔口中道出,被师叔手指碰到的地方竟突然刺疼了一下,竟而转为剧痛起来!又疼又痒!疼得她站不直腰杆,转而蹲下,转而在屋顶上打滚!此间师叔竟完全无视,只认真的跟师父说道:“此为缠身龙,师兄可快去快回。”
刘紫婼一边打滚一边领悟原来所说的‘教材’是这样啊!她压根不明白!不明白师叔那‘乌鸦嘴’怎么说什么中什么,真的很痛啊!还痒!
少年看了一眼满屋顶滚的徒儿,竟淡定的从屋顶上往下一跃,他竟然会轻功的!眨眼人便几转离开了天涯海阁范围。
紫婼急得喊救命,师叔只看着她避免她胡乱滚了从屋顶砸下去,也不见帮她一把,只解释道:“你师父去取稻干了。”算是给她打气鼓励了。
少年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那轻功当真是了不得,手里还捏着一支很长很长的稻干,半蹲到紫婼面前,神态依旧那么淡定,将紫婼扶起来,手中稻干比了比她的腰,再将多出的部分弄断,使其长与腰围相同,他右手持稻干,一气念咒“天蛇蛇,地蛇蛇,青地扁乌梢蛇,三十六蛇,七十二蛇,蛇出蛇进,急急如律令敕。”
少年念咒时相当帅气,若不是她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指不定会一脸崇拜,而对于这‘小白鼠’而言,再帅气的师父也成了与师叔同流合污的人物了。
一气念咒便应了,少年即刻挥臂置稻干瓦上,弹指稻干即断为七,要是眼神细的能瞧见少年弹指时指缝里是夹着细细的银针的,手法太快能瞧清楚的人罕少。再从腰间掏出火折子,焚之。
当七节稻干焚为灰烬时,紫婼一愣,感觉自己先前的感受好似一场梦,再也找不到不舒服的痕迹,不觉联想到个词来形容‘立愈’,或多或少她狂跳的小心脏还在倾诉着方才的委屈与恐慌,此时的表情也说不上的怪异,一股脑坐起来,好似防贼似的立即瞪上师叔那张嘴,生怕再从那张嘴里蹦出点什么来。
师叔果真开口了,却是好似小孩耍赖的脾气,往屋顶上一躺,两眼一闭大声嚷嚷道:“师兄的咒课师弟不代了,哪有如此初资?一咒便应的。说才习,谁信得?还是等师父出关亲自授课。”嘴上这般说,那深藏的眸子却想起了他师父的原话‘孽啊,天意难违,你大师兄今世只能与为师挂师徒名分,仙缘已尽。’仙缘…那双深藏的眸里轻声叹息。
刘紫婼一听师叔不打算授课了,高兴还来不及,立即恨不得双手双脚举起表示她的支持“师父师叔,你们聊,我去把厨房里的饭菜热一热,祝由什么的太玄乎了,徒儿还是先不学的好,也就不旁听了,嘿嘿。”她说着也退到了来的路“我去了啊。”一边总觉得腰上后知后觉的凉飕飕,她无法想象当师叔说‘蛇来啄之’时腰上是不是真缠上了不知啥颜色啥品种的蛇,要知道想象可以更可怕,对于一个深受异形之类的电影熏陶的现代人,能发挥的想象的确很可怕。最重要的是,谁知道真要继续所谓的旁听兼教材,下回从师叔口里又会蹦出个什么东东来,或许是联想缘故,她打了个冷颤,脑海中浮现了一些词组‘万蛇盘身’‘百虫缠身’……在一个冷颤,真像掉进了冰窟里,她感觉。
后来师叔就陪着师父一起练习,师父一整天没踏进药房一步,紫婼心不在焉的对照着医书研究药材形态与用途,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太过安静,时间也走得太慢了。第一天也就这么过了。第二天她就觉得太闷,抱着一堆医书跑到药园里发愣,一整天不见得看进了几个字。才第三天她就将之前竖立的决心,什么绝对不会去,绝对不靠近之类的决心统统推倒,抱着一堆医术屁颠屁颠的徘徊在师父附近。
每天除了烧饭以外,就在他们习课的附近潜伏,有时候是看看书,有时候会把师父的宝贝毒物带出来‘散步’,虽然师父习课的地方常常变动,偶尔还会被逮到做小白鼠。特例的时候,师父会单独给她授课,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过着,她尽量不去想呆了多久还有多久这样的问题。
就这样,一个月转眼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