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伯说笑了。”李鸿盛没有犹豫，直接就一口回绝了钱仁鼎的要求，“这件事情既然是家母的心愿，在下自然是一力承担，就不劳钱伯伯费心了。”
钱仁鼎脸色不变：“贤侄啊，这一路过去，恐怕海上风浪大啊，我家倒也有两个倭国浪人，好歹对路径也比较熟识一点。你想想，万一在海上遇到大风浪，那岂不是罪过？有个领路人总归要好上几分啊。”
“钱伯伯多虑了。”李鸿盛微微一笑，“海路的事情小侄自有办法。”
钱仁鼎眼光变幻了一下，心中着实有点恼火：“贤侄，听闻如今正在通缉的那个匠人正在李府啊，这私藏罪犯……哼哼。”
李鸿盛听了他这口气，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钱仁鼎是不是发现了自己什么漏洞，谁知道是因为这么个事情，看来是想欺负自己年轻不懂事了。顿时李鸿盛也冷笑道：“多谢钱伯伯关心了。不过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侄虽然让那个铜匠帮助家母铸造了几尊铜像，可如今他在哪里却不是小侄知道的事情了。”
钱仁鼎一下子就被噎住了。李家在苏州如今那时一等一的大家族，和知州的关系不要太亲密，要销去一个人的案底，即便是钱家从中作梗，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也是个精明人，往日里钱家的海上生意总是在南海，对于倭国虽然也有意图，但是人生地不熟，这种开拓市场的事情总是有着大风险的，身为一家之主，这种事情没有九成把握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正巧遇上了李鸿盛捣鼓悟心东渡一事，他也就想借机搭个船，到时候借着悟心的东风，在倭国打开局面也不是不可能。原本以为李鸿盛尽管在海外折腾出了点东西，可年纪摆在那里，考虑事情应该不会那么周全，铜匠的事情还以为是个漏洞可以抓住利用一下，谁知道居然像个老狐狸一样，一点不比那个李展慕好对付。李家如今可不是钱家能够对付得了的，不说别的，光说水晶蜜的分配额，只要李展慕的手稍微向其他三家偏一偏，钱家肯定要吃个哑巴亏，其他三家巴不得自己的份额多一点呢，哪里会为自己说话。
“贤侄啊，老夫也不是这个意思。”钱仁鼎不愧是老江湖，脸皮厚得很，“你看，好歹我们钱李二家也是世交了，有什么事情大家帮衬帮衬不是很好么。”
李鸿盛心中转了几个念头，看着钱仁鼎那张老脸，笑了笑开口道：“钱伯伯，恐怕帮衬是假，看中了倭国的生意是真吧？”
纵然钱仁鼎脸皮绝厚，被人一口道出了心思，也是不由得老脸一红。
不等钱仁鼎矢口否认，李鸿盛接着说道：“这件事情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钱仁鼎顿时眼睛亮了起来。李家自从在海上开了新航路以来一直是吃独食，没想到李鸿盛如今居然开了这么一道口子。“贤侄有话不妨直接说，若是我钱家能做到定然不会推辞。”
李鸿盛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慢吞吞地说：“这次东渡不行。”停顿了片刻，看钱仁鼎并没有什么意外，不由得心中小小感叹一番，果然是个老狐狸，“这次毕竟李家也是第一次去往倭国，钱家如果想要跟着我李家去倭国，要等下次机会。而且，一次不能超过两船的货物。”
钱仁鼎腆着脸笑着跟李鸿盛打商量：“贤侄，两船是不是少了点？”
李鸿盛顿时哈哈大笑：“钱伯伯，两船不少了，要知道，我李家的船队每次也不过五条船而已。倭国虽然是条新航路，不过我李家也不是主角，琉球国的商队早就在跑这条线了。琉球国的海上势力庞大，北边的海域几乎都是他们的地盘，我这次去也算是虎口夺食的行为了。”
钱仁鼎倒也不尴尬，只是问到：“那不知为何琉球国的商队不到苏州来呢？”
李鸿盛心中一凛，这钱仁鼎倒是一口问中要害：“这事倒不必瞒着钱伯伯，当初刚到琉球的时候，小侄救过那琉球国王一命，这琉球与大宋太远，一直没有什么联系，琉球国也不太重视，琉球国王便将这条航路的专营权送给了小侄，小侄也就顺顺利利地将这一路的生意纳为已有。至于琉球的主要商道，还是在倭国和高丽那一块。”
钱仁鼎点了点头：“难怪，南边的船只都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琉球国，倒是高丽那边有风声说有几支琉球国的商船队。贤侄真是好运气啊。”
“所以还要钱伯伯见谅了。”李鸿盛两手一摊，“如今钱家在李家去倭国的生意上掺和了一脚，不知道愿意拿什么和我李家交换呢？”
钱仁鼎原本也就做好了出血的打算，毕竟这件事情如果做成了，那可以说钱家以后的生意尽管和李家尚有不小的差距，可压过方、汤、王三家就是很容易的事情了。他看着李鸿盛一脸的谄笑：“贤侄啊，如今钱家的生意都在仰仗李家，不知道贤侄想要些什么呢？”
李鸿盛成竹在胸地说出了两个字：“南洋。”
钱仁鼎顿时脸色就变了：“李家如今要将海上贸易当主业了吗？”由不得他不惊。李家如今就像个庞然大物，苏州东边和北边的海上生意几乎都被他垄断了，如果南洋的航路也落到李家手里，自己家有了倭国航线还好点，只怕方、汤、王三家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啊！
“钱伯伯不必担心。”李鸿盛呷了一口酒，“南洋的航路李家早就有了。只不过不太清楚南洋的行情，希望钱伯伯加以指点罢了。如果钱伯伯不乐意的话……”李鸿盛笑了笑，“苏州城里面总归能找到乐意的人的。”
钱仁鼎心中天人交战了好久，终于咬了咬牙：“成交。”苦笑了一声，“贤侄可千万不能透露说是钱伯伯做的啊，否则，恐怕钱家在苏州就是千夫所指了。”
李鸿盛心满意足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钱伯伯放心，到时候，他们指不定还要巴结着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