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西夷国太子慕容琛在府门外请求一见。”
“什么?”坐在镜前的宛眉一怔,她从面前的巨大铜镜里面看到身后的管事郑公公:“不见,请公公回了他罢。”
“公主,听说这个慕容琛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子,论亲戚,还是你的表哥,不见不好吧?”一边的李嬷嬷轻声提醒。
“是皇后娘娘的侄子又怎么了?我自己的亲亲哥哥都没来看过我,我没必要见一个素未谋面的表哥吧?况且……父皇没有给我接见外国使臣的权利。”
宛眉回绝得倒是干脆,她不回绝也不成啊,不然慕容琛要是发现这个半路上救下来的小小牧羊女竟然是夏禹国的公主,那可真的是糗大了。
“这个……”被宛眉不软不硬的碰了一个钉子,郑公公求救一般看看李嬷嬷,两人摇摇头知道也无法劝阻公主了,没办法,只好去回绝了人家西夷国的太子。
想想看,那可是太子耶,据说慕容琛来夏禹国一个原因是想拜见姑母,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想求朱润之给他赐婚,他也想做夏禹国的女婿呢,谁不想呢?
夏禹国国力日隆,做了天朝上国的女婿,不但在通商等方面会得到优惠,政治上也会得到很多的筹码,何乐而不为?
可以说,慕容琛此次主动请缨出使夏禹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他不但久慕中原的文化,更加想在中原找到一个和他心意的皇家公主做妻子,弄得好的话,对于爱情与政治两方面都会成为双赢。
此时,慕容琛在公主府的会客厅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但是待客的太监将他迎入客厅奉茶之后,就扬长而去,不见了踪影。
饶是慕容琛的性格并不急躁,可是任谁被扔在这里一个时辰不闻不问的,也会自心中生出很多想法,况且是贵为一国皇太子的慕容琛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墙壁上悬挂字画地方欣赏起书画来了,那是一幅李成的巨幅青绿山水画,笔法老辣苍劲,设色也是高古淡雅的。
“太子殿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叫道,隐隐约约的含着一丝的激动:“老臣叩见太子殿下。”
慕容琛回头,是一个穿这夏禹国太监袍服的老者,向他跪到行礼,头发已经花白。
“请起,”他快步走上前去,扶起这位老人,却惊讶的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你是……姜皎?”
“太子殿下,在下姜皎,是当初皇后娘娘来夏禹国的十名侍卫之一,我们十人为了能随侍皇后娘娘,自废武功甘愿入宫为奴,离家去国,已经二十余载。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还记得臣下。”
“姜皎,你曾经是我西夷国第一勇士,你的同胞弟弟现在朝中为官,你们长得太像了。”慕容琛侧然:“你们,竟然为了姑母……”
“都是臣下自愿,关不得皇后娘娘的事。”姜皎扶着慕容琛的手臂:“太子殿下,让老臣好好看看您。”
“好,”慕容琛微笑:“我们坐下详谈。”
“不不!太子请坐,老臣还是站立着回话。”姜皎抹了一抹眼眶上的泪水:“老臣虽然已经是别国的臣子,但是故主的情分还是在的,怎能逾矩?”
“嗯,那也好。”慕容琛思考了一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呢?皇后娘娘她?”
“慕容皇后在前年陪伴皇上来边关巡视之时,看到小公主,对小公主喜爱有加。”姜皎回答:“所以当圣驾离开之时,就将老臣留下来随侍左右。”
“嗯,我正是在姑母的信件中得知掖城这里有一个小表妹,所以此次路过特意来拜见,没想到……”
“太子殿下,”姜皎再次施礼:“太子此次拜见,有皇后的亲笔信作引荐?”
“嗯,姑母的信里提到让我顺路来看看小表妹,她虽然不是姑母亲生,但是姑母作为后宫之主,也是她的母后吧?”
“是啊,既然如此,就好办了。”姜皎喃喃自语。
“怎么?什么好办了?”慕容琛困惑。
“慕容皇后的那封信,太子可曾带在身上?”
“我当然随身携带,怎么?”
“太子请将那信给老臣,我拿去呈给公主。”
“这个……”
“太子尽管拿来,公主敬皇后如母,见信之后一定会答应见您的。”
感情是公主根本没答应见他啊,慕容琛一时气结,这个一直没有谋面的小表妹,倒是心高气傲啊。
“公主如果不想见我,我告辞就是。”他一拂袖子,站起身来。
“太子请留步,”姜皎情急的拦住她:“公主只是不愿见陌生人罢了,太子手中有皇后的信件为凭,老臣担保公主会答应相见的。”
“也好,”慕容琛勉强的点点头,又坐回椅子上。
姜皎入内良久,只听一名传话的小太监用尖细的声音传话到:“公主有请,请西夷国太子慕容琛花厅相见。”
这个公主,架子好大……
慕容琛忍住笑,跟那小太监往后远走,他本是顺路来见见这小公主,现在一看,这孩子还真矫情。
所谓花厅,其实就是一座座落在水榭上十分通透的明堂,周围水塘里面遍植荷花,正值盛夏,荷叶田田,一真香风袭来,暑意尽消。
慕容琛远在西域,哪里见过荷花啊,在走过曲折的回廊的时候,就已经被这荷花、荷香吸引了。
“太子殿下,请……”小太监站在明堂外作了一个请入的姿势,却在慕容琛走进去之后,谦恭的退到远远的回廊尽头,低首站立。
慕容琛一迈进明堂,就看到这宽敞通透的空间之中垂了一挂竹帘,那细细密密的竹帘,挡住了帘后的一个身着月白色罗绡的夏衫的妙龄女子,看她的身段纤瘦出尘,手中持了一把绢面团扇,扇上画了一根雪中梅花。
这个公主……慕容琛禁不住一阵失望,她即使是答应相见,竟然还挡了竹帘,脸庞又被团扇挡住,这女孩子怕不是太过谨慎了吧?
“公主!”慕容琛一揖倒地:“久闻公主大名,今终有一见!”
“免礼。”宛眉在团扇后轻轻说:“太子恕罪,奴家偶感风寒,多有不便,隔着帘子咱们说说话就成。”
慕容琛抬头,目光掠过她贴了花钿的额头:“公主能答应相见,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哎,真是痛苦。宛眉在扇子后面伸伸舌头:“不知太子此次出使我国,打算盘桓多久呢?”
“这个,未知之事,不劳公主挂心了。”他抬起头,从怀中拿出一块温润的白玉:“这是产自我国昆仑山的美玉,浑然天成,特送给公主作见面礼了。”
“哦?美玉?”宛眉蹙眉:“唉呀,西夷的美玉,那可是难得一见的极品,这……”
“宝剑赠壮士,美玉送佳人。公主就不要推辞了。”慕容琛将玉向前一推,从帘子下面的缝隙推了过去。
那只是一块浑然天成的河冲籽儿玉,温润的质感,被河水冲刷变得柔和了的不规则外形,乍一看仿佛像是一枚小小的捏着佛号的佛手,在手腕处细心的打了一个洞,一条红色的丝绦穿过去……
“谢谢!”宛眉拿起那枚玉,故作仔细的观察:“好玉……”饶是她一心只想几句话把他打发掉,可是他和她闲话家常似乎但是觉得很舒服,她的心里可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她无心和他多说,另一方面,她从这块玉,又想到了被独孤湛拿走的那块玉,那可是父皇亲手送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