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迎香楼回来,婉婉自己回了院子。
舒舒觉罗东珠在书房里坐着,见胤禵回府,让站在一旁的云嬷嬷去泡茶,自己则是行了礼坐下。
胤禵喝了口茶,等着她开口。
“和熙府那位小姐伤好一些了吗?”
胤禵听她问起,便说:“好一些了,你要说她是来偷兵符的嘛,偏偏又没有证据,说她不是,那丫头又偏偏是她的。”
舒舒觉罗东珠点点头,“爷,薛富那里,今天来结银子了,说是您和他说把办后事的银子补给他,还再给他一笔。可是这样?”
胤禵点头,“他说了要补给多少没有?”
“他说两百两,我怎么的也觉得有点太多了。他不是狮子大开口吧?”
胤禵一手拿了本还没递上去的折子来看,一边就在研墨,舒舒觉罗东珠见了,赶忙上前,把墨条接手过来,捋了袖口,一下一下研着。
胤禵从笔架上拿下毛笔,抬头对舒舒觉罗东珠说:“你给他了?”
舒舒觉罗东珠摇头,“这不是找你商量着嘛。”
胤禵把笔头在墨汁里沾了,“这样,你让人给他传话,让他直接来找我。这事儿我就接手了,你忙其他事儿去。”
舒舒觉罗东珠得了他的意见,便自己带着云嬷嬷走了。
胤禵看了大门一眼,心想这卫迟怎么还不来,还在犯嘀咕,两条身影从院子晃了进来。
胤禵停了笔,看了一眼卫迟,看他和婉婉在一起,便明白两人是从婉婉院子里一起过来的。
“你闲得很嘛。”胤禵扯出一个阴不阴阳不阳的笑,
“我想既然你们有了协议,那就没什么好隐瞒她的了不是吗?!”卫迟笑,很没坐相地坐在金丝楠木靠背椅上。“我不知道你们已经好到这种程度,可以无话不说了。”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的话,卫迟一定满身都是窟窿死了好几遍。
婉婉只当没听见胤禵口气里的讥诮,寒峭。挑了卫迟旁边近门的一张椅子坐下。
“是不是该说正事?”卫迟不再嬉皮笑脸,坐直了身子。
“原来是想和你说八哥的事情,不过今天顾不上了。那薛富来要银两,我在想是不是该准备着收网了。”
“恩,那人留着也是祸害,他的身边的大鱼溜得快,再不拉出来,怕被跑了。”
胤禵点头:“淑宁的丫头被杀不过两天,赌场那就来消息说他把债全部给结清了。也还好我在他身边埋伏了人,天天在暗处盯着,要不也不会凑巧就发现他有问题。”
胤禵说着,心虚地看了婉婉一眼,其实那人,当初是埋伏在她身边的,二十四小时盯着那院子。
“那你的意思是抓了薛富,让他供出来?”
“他供出来的也不一定就是真的,这样太不稳妥了。”婉婉摇头,在一旁插口说道。
胤禵眯了眼睛,确实是,供出来的人,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主使。
两个人看着婉婉,异口同声地问,“那你说怎么办?”
婉婉凝眉,眼睛里暗沉下去,只是盯着地上的一点瞧,想了一会,抬起头道:“你们先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还没搞清楚。”
两人狂倒,翻了个白眼,无奈地互相传递了个眼神。
卫迟喝了口水,从最初发现苏嬷嬷被杀开始说起。
原来薛富欠了赌坊赌债,找苏嬷嬷要钱未果,那日两人发生争执。薛富一怒之下,想出毒计,趁着苏嬷嬷睡觉时候,从窗外悄悄带上了窗子。待几个时辰后来看,见苏嬷嬷已死,便翻箱倒柜找钱。不想什么都没有找到,却被莲香听见响动出来观望,他才翻窗子出去了。
胤禵本来就怀疑是他所为,因为按理说,死了人的,家属一般会要求报官,而薛富则不然,胤禵叫他来时,他眼神闪躲,一口拒绝报官的提议。
后来有下人来报,刚好那日碰巧看见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在这种情况下,按理说是要直接把薛富抓了,但是有人证没有物证,也是白搭,何况苏嬷嬷还是薛富亲娘。
于是胤禵只是叫人跟着薛富,那薛富正被赌坊追债,胤禵的人只听见他说过两日一定还清,不然随便赌坊处置,便觉得其中定有猫腻。
胤禵便嘱咐盯着薛富,不论他做什么,都暂时不要妄动。所以淑宁的丫头被害那日,胤禵的人在命案现场却没有出手相救。
果然之后不过几天时间,薛富就得来一笔钱,把赌坊的债务一次还清。
而且还有多余的钱继续豪赌。
听卫迟说完,婉婉看了一眼胤禵,那眼神讥诮无比,“只怕那碰巧看见不是碰巧吧?你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还是躲在暗处的,难怪我的一举一动你都那么清楚。”
哪有那么巧,自己的院子本来就偏僻,基本上没有人去,苏嬷嬷被害那一日就那么巧被看见了?
婉婉想起之前自己还怀疑苏嬷嬷是胤禵的人,原来他安排了人在暗处监视自己。
胤禵脸色不变地坐在那儿,心里却是心虚。
“咳咳。”卫迟不自在地咳了两声,看向婉婉,“你有什么好办法?”
婉婉随手擦去椅子扶手上的灰,皱了眉头,心想要我打扫书房的时候可是苛刻着呢,口上却说:“最好的莫过于放虎归山,听你们的说法,他应该是个赌鬼,必定还要去赌。我们就和赌坊联系,让他多借多欠,这样逼他,他也许还会去找上头那一个。第一次那人给了他钱,没灭他的口便是失误,如果薛富再去找他索财,如果是我,就会对他下杀手。何况薛富只是个小人物,我想,被他勒索还不如趁机结果了他来的强,毕竟支使他的那个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人,那张字条明显的是把嫌疑往锦麟身上带。不过我想你们都知道,锦麟没那么笨,这不是把屎往自己身上泼嘛。”
卫迟心下赞许婉婉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女孩儿了,同时和胤禵相视一望。
“这倒是个好办法,我让人跟着他,如果薛富确实去索财,便能知道那人到底是谁。如果那人真的要对薛富下手的话,就能当场抓住。这样便不会出什么差错。”胤禵眼神里就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好像豹子盯上了猎物。
婉婉就在心中腹诽他不但腹黑,还是冷血动物。
“但是你们要防着薛富和主使的人通过中间人联系,最好让薛富无路可走,把他逼上了死路,这样他便会直接找上幕后黑手。”婉婉最后提醒两人。
“你看,我带她来没错儿吧。”卫迟吊儿郎当地说。“既然现在都在一条船上了,可别自己拆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