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禵俯身看着身边沉沉睡着的人,她的背光洁无瑕地对着自己,如陶瓷一般微微泛着白亮光泽。
她可以走的,让锦麟杀了自己,四哥也不会对锦麟怎样。可是她却救了自己。
她给自己下药,竟然给自己下媚药!这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说一开始他以为婉婉与锦麟合伙算计自己,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推翻了这个猜测。
胤禵的铁臂缠上婉婉的纤腰,手又开始不老实地四处游走。
婉婉闭着眼睛,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感觉他的手又开始不老实起来,她只好睁开眼睛,翻身,定定地看着胤禵。
“你,是不是该回自己房子了?”她的声音像被沙子磨过一样沙哑,音调里媚态横生。脸上红得似熟透的番茄。
胤禵的手臂紧了紧,他的欲望抵着她的小腹。婉婉很不自然地往后退了退。
“你为什么给我下药?”胤禵勾起嘴角,笑容邪恶优雅。
“我原来买得是毒药,想毒死你,我倒霉。药房的伙计拿错了。”婉婉讥讽。
胤禵一愣,阴测测地说:“我的命给别人,不如给你,但是我不会让你独活。”
婉婉笑:“你真是个恶霸。”
看见胤禵带着调戏的目光,婉婉收了笑容,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得出来。
胤禵把她拉近,欲望摩挲她的私密,婉婉脸一红,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那把不久前才下去的火又噌的一下冒了上来。
婉婉面露潮红,推胤禵一把,却被他铁臂禁锢得不得动弹。
“你该回房了。”婉婉察觉到胤禵身体的紧绷,只好僵硬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我不介意搬来这里住。”胤禵吸允婉婉柔嫩的耳珠,厚重的鼻息拂进婉婉的耳廓,惹得婉婉软了身子。
他很想再要她一次,可看到床单上的落红,落在那月白底子上,如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朵梅花。想起她疼痛的表情,他心里便一阵心疼。
“睡吧!”胤禵放开她,翻过身子。
婉婉望着他的背,麦芽色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伤痕。他的背肌理分明,却是恰到好处的宽厚。她的手触过一条伤痕,胤禵僵硬着身体。她的手,如最上好的丝绸,滑过自己的肩膀,让他心里泛起一片爱恋。他闭着眼睛,也能在心里,一丝不差地勾勒出她的容颜、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嗔。
“你的伤,不疼吗?”婉婉的眼神似雾似风,她的思绪,已经脱离了心的掌控。
“男儿身在沙场,刀光剑影难免留下伤痕,不过能在我身上留下伤痕的人,现在活着的,没有几个。”胤禵的声音里带着自傲,如翱翔晴空的苍鹰,傲视群雄。
“你真自大。”婉婉勾起一抹笑。
是么?在你面前,我却觉得自己,可怜得渺小,得到你的人,却进不了你的心。胤禵闭着眼睛,感觉鼻端一阵发酸。
“可怜的自大罢了。”带着鼻音,胤禵扯了下被子。
婉婉翻了个身,与他背贴着背,闭上眼睛。
顾莹莹的别院里,婉婉抓了几块石头,噗咚噗咚地扔进水里。被顾莹莹投放的鱼食引来的游鱼哗的一下散开了。
“为什么?”婉婉的声音冷冷的,像突如其来的倒春寒。
顾莹莹一笑,那笑若桃李,“我爱他,希望他幸福。我珍惜你,希望你能找到好的归宿。”
婉婉叹了口气,“莹莹,知道你把药换成了媚药,我真想和你一刀两断。可我又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失了一个朋友。”
顾莹莹把手中的鱼食一洒,拍了拍手心,“婉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对十四爷,有不一样的心思。你看他的眼神,与我们初次见面时候,已经不同了。那是带着恨的眼,里头却缠绵着爱。而十四爷,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对你的心思。”
顾莹莹的话像一记惊天雷,在心里响了一声。婉婉心里的信念,被震得摇摇晃晃。
“莹莹,你就因为这荒诞的理由所以自作主张换了药给我?”婉婉的脸黑了一半,抽动着眼皮子。
顾莹莹手捂着唇轻笑,“我不想让你后悔,如果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逃的话,那你再来找我,我一定不会出卖你。”
婉婉狐疑地看着她,看见她露出一脸真诚,童叟无欺的严肃表情来。才作罢。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你这个两面派。”婉婉嘟着红唇,语气里却没责备的意思。
顾莹莹蹙眉,悻悻地垂下眼睫,“十四爷来了。”
婉婉翻翻白眼,“顾莹莹,我告诉你,你今天别想用这招逃过去。你是不是真心想帮我的?”
顾莹莹有些紧张地看了婉婉身后一眼,半蹲身子行礼:“十四爷。”
胤禵点点头,脸色有些阴沉。
她们在商量什么?
“逃,逃去哪里?”他的手环上婉婉的腰。
婉婉一阵惊慌,他听见了多少?
顾莹莹一笑,“十四爷听错了吧?把小姐这么小心翼翼地护着,就怕她跑了?我们在说桃子。”
顾莹莹说着往头上的桃树一指,桃树上结了果实,桃红里透着粉嫩的粉红色。
胤禵听了,低头问婉婉道:“想吃桃子了?”
婉婉点点头,偷偷看了一眼顾莹莹。
胤禵放开搂着婉婉的手,把两边袖子一卷,衣服下摆往腰带里一扎,抱着树三下两下攀了上去,没入树冠之中。
“你看看,堂堂十四爷,这身好本领在战场上让敌军闻风丧胆,现在为了给你摘个桃子,和猴子一样。你还不知足嘛?”顾莹莹小声地在婉婉耳边耳语。
婉婉咬着下唇,看着伏在树上往下摆里放桃子的胤禵,看着他在绿叶中时隐时现。鸦青色的锦袍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反光。
“接着。”胤禵笑,身后的阳光都为之失色。
婉婉见一颗桃子直直地掉了下来,赶忙伸了双手去捧。
顾莹莹看着心里一痛,他也有笑得那么开心的时候。谁都知道,他不爱笑,极少笑。偶尔也是虚伪地扯扯嘴角,大部分时候是冷冰冰着一张脸。
她的心里,想象着他是看着自己,对着自己笑着。而不是与自己并肩站着的婉婉。
“下来吧。够了。”婉婉有些矫情地板着声音,却难免透出一丝娇羞。
胤禵顺着树干滑了下来,下摆里的桃子掉了几个。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住了。
婉婉正要弯腰去捡,不想顾莹莹却比她更快一步。
“这两个归我了。”顾莹莹把桃子抓在手里,笑看婉婉,“婉婉,这可是我院子里的桃子。给我两个,很公平吧?”
婉婉挑眉看了她一眼,眼神带着淘气:“小气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去拿个袋子给我。”
顾莹莹笑着转身往房子里去了。
婉婉看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胤禵,把他放在下摆里的桃子掏出来放在石桌子上,又帮他拍掉下摆和身上的尘土。
“谢谢。”婉婉声音闷闷的。
胤禵满眼温柔地看着这个弯着腰帮自己拍衣服的女人,这是他的女人,他要宠她,爱她,保护她。
心里溢满的强烈占有欲,让他只想每分每秒盯着她,锁她在身边。
这种感觉,很新奇,很奇怪,是他从未有过的。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控制。一直以来,在朝堂上,在战场上,他都是冷情的,理智的。他已经练就了操控自己情绪的好本事。可是对婉婉,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