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身钻进汽车内,捏着烟一口一口吸的果然是常司令,他前面坐着一个头发将脸都盖住的女人似乎是司机,刚才叫郁然那人站在外面装作等人的样子,却片刻警察来了之后他走过去将带队的拉在一边低声嘀咕,那警察诧异向小车看了两眼,敬了个礼转身带着手下就走了。
“小子你还真能给我整麻烦,自第九部队成立还没你这么个刺头人美进来就让全队人给你服务的。”常司令见了壮汉的手势知道郁然没有提什么不好的说法,心里也高兴从兜里摸出一根烟丢给郁然,神色忿忿骂道。
郁然捏住烟拿起来一来,当时就笑了:“司令员大人,这个……你不会就抽七块钱的小熊猫吧?这山寨版你也能入您老人家法眼?”
常司令很意外他所说的山寨版,但终究还是意味这是年轻人的新词语没有理会,递给郁然一把打火机道:“我一个月工资只有四千多一点儿,要养家糊口得省着点用,你以为国家很有钱么,烟酒还能免费?”
郁然笑着摇摇头,这些高层领导人里面还真很多廉洁奉公的,七块钱的烟给一个村长招待人人家都嫌丢脸。不过他熟练吐出一个烟圈的老烟民具有的无耻神韵让常司令很是诧异,瞅了瞅自己手里的半截烟道:“你这抽烟的功夫不赖嘛,从小就开始的?”
郁然正襟危坐不能邋遢,但说话却一如既往道:“没,看的多了,就学来了。不是说了么,一个老烟民所必须的三洋东西——烟,打火机,抽烟时候的无耻神韵,你看我具备哪一样了?”
常司令一愣,吹口气将缭绕眼前的烟雾吹散,正色向郁然问道:“上次王政委跟你说过,你要成为咱们第九部队的人了,说说,还有什么需要提前解决的?”
“没有,我很爱惜生命,更爱惜身边的人。但身边的人都安全着了,这条命,总要有个好的归宿,人静悄悄来,不应该还静悄悄去,应该让身后除了黄土还有什么记住一点,要我做什么只管说罢,没有任何条件。”
郁然的干脆让常司令很是意外,虽然精壮汉子向他打手势说没什么问题了,但要他的理解便是郁然见了他这个能主事的人才会提条件,他不会认为郁然傻到进入部队了才会慢慢跟国家提条件。
“真没什么要提的了么?比如说……工资,很有必要的抚恤金?”常司令坐直了身子,前面的女司机将车灯关掉,黑暗中偶尔外面窜进来的灯光中他眼睛里面似有荧光闪烁。
“没必要,家里现在能过得去,我又能花多少钱,这些……没有要求。”郁然深深吸进一口浓烟,感觉自己的血在燃烧,他从来是一个激烈而偏执地爱着这片土地的,若是为这块大地付出还要讲条件,以他现在得到的来说,便是心里也会难安。
“那么……欢迎你,中尉同志!”常司令笑了,这个世界上,这样的傻瓜很多,他常啸天就是其中一个,原本总叹息现在的年轻人血已经冷了,但现在他发现,还有明知什么事生死一线却还要走上同样不归路的年轻人。
“有什么手续要办么?我的家庭,应该没有问题,关于保密,除非组织允许我不会说出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半点风声。”郁然将烟掐灭扔出窗外,转过头来看着常司令道。
“不用担心,老郁家曾经就是自己人,郁老太爷当年领导西北地下党这是档案里面明确记载的。关于保密,组织永远不会让你说在里面看到的听到的甚至你猜到的一切,我们的部队番号也没有,给你的军官证也是普通的地方部队上的,但你的档案会修改一些,想必你能知道,贸然给你中尉的军衔,有心人会找上你家门的。”常司令也甚是干脆,见郁然果真没有什么婆婆妈妈的事情从后边翻出一个袋子放在面前。
“能理解,山城有一支部队,想必我参军也是几年前的事情罢,我舅舅本来就是部队出来的,这点事情还是很好解决的。”郁然结果袋子,打开看是军绿色的服装,手指竟也轻轻颤抖起来,这是他梦里也向往的颜色,想不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将它穿在身上!
常司令微笑点头,郁然的身手是进入第九部队的最重要砝码,现在看来,这个人年轻人的思维也不是一般的缜密。
“军训期间,前面半个月不会让你在学生里面混日子的,给你半个月,要学习的必须学好,国庆之后的其它军训科目,你要是愿意可以参加。”今年金陵大学的军训放在军营,国庆也不会给他们放假,郁然很以为然,现在的大学生,多在军营度过一天远远比放羊似丢在所谓普天同庆的节日中好太多,军训,最重要的是训练优秀的年轻人在诱惑面前的防御能力,节日的诱惑,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我不想错过任何在军营里的日子。”郁然道。
常司令拍拍他肩膀:“好样儿的,穿上这身军装如果不爱惜军人的家,怎么样都不能成为一个好军人!”顿了顿又说,“你们可能不知道,今年在山里面军训的,是南京地区所有重点高校的新生,强敌环伺国际风云变化太快,咱们国家还很穷,不在人的方面早作准备,最终吃亏的是我们自己!”
郁然将袋子抱着,常司令又从衣兜里摸出两块小包,打开时第一个里面是一张血红的军官证,第二个里面却是一个战士臂章模样的软布样东西,上面一片血红什么图样都没有,正如男儿的热血。
“军官证,你就按照你想的跟看到它的人讲。咱们第九部队,什么证明都没有,你和你的七十九个战友全部记在我的心里,唯一能给咱们心理安慰的,就这一块千百个烈士的鲜血染红的臂章,我希望,在国家需要你的时候,你能带着它出现在我的眼前!”常司令亲手将那臂章重重拍在郁然手臂上,似乎要将它同时拍进郁然的心里。
“嗯,我知道,随时准备着,只要命令到了,什么理由都不会有。”郁然轻轻抚mo那臂章,低声呢喃般回答。
“好了,现在,除了让你十五天里不能见到规定之外的任何人,出来之后你还会是金陵大学的学生,跟平常人没有什么两样,这是在没有任务的时候,我唯一能给你们的自由。”常司令指了指餐馆楼上打开窗子向外面寻找的小妖精笑笑说道。
郁然沉默下了车,抱着袋子正要走开时候常司令的声音又道:“禹家的丫头,王家的丫头,对付日薄西山的郎家已经足够了,薛家那丫头你放心,我们会给你方便的。”
郁然以为他说会在自己军训的时期内代为照看薛晴,心也暂时放下点点头便向餐馆里进去,常司令默默点燃一根烟,一口吸进一般时候拿精壮军人看了看座位上的女人道:“他没认出你么?”
女人将满头的假发取下,露出天鹅颈一般的脖子来,痴痴向餐馆看了半晌低声似只对自己道:“我若不让他认出,自然是他不会认出的……咱们没有看错他,财帛不足以动其心,危难不足以移其志,这下总能那边总能放心了罢。”
常司令眯上眼睛向座位上一靠:“那边的人,已经不是纯洁的军人了,他们参与政治太多……无关紧要,进了第九部队的人,不会让人怀疑着的,谁也不行!”
黑幽幽灯光下也不反光的汽车滑进灯火辉煌之后的黑暗中,远远站在黑暗中偷看的猥琐青年潸然摇摇头,第九部队早盯上金刚门来南京的弟子了,今天要是没有让他们将自己那些师兄弟带走几个借以敲打师门,恐怕他的担心还要加剧——国家忽然不管一个江湖门派了,那不是说对这个门派真的彻底不管,更不是真的让这个门派找个地方再慢慢思量,没有那么多的道道,只是要动手的征兆!
雷霆之下,安能长存,金刚门,的确已经跟不该交往的力量交往太多了,太贪了。青年哪里再有半点猥琐的模样,幽幽一叹正想回去劝劝师傅收拾收拾爱闹事权力yu望太强烈的几个师叔,身后有人轻笑道:“终于不装了么?那好吧,常司令说要见见你,你大师兄已经在那里了,未来的金刚门要没你这个护法帮助,他恐怕控制不住太多的。”
三个笑嘻嘻的青年汉子,漫不经心靠着墙壁站着,一人还在用指甲刀修理手指甲。
青年向西北望了一眼,长叹一声心中酸涩,举步跟着三个人便走,他不能反抗,也反抗不了,蝼蚁尚且爱惜性命,更何况他还是个没活够的人。
夜色如常,有纸醉金迷也有地下黑暗,有蝇营狗苟也有如水天街,灿烂的星汉尽管长畏浮云,但星汉,毕竟明亮不能永远为之蔽遮。
回到餐馆的郁然,正碰上那色厉内荏要求薛晴放他走的中年男,见郁然回来便不敢吐沫星子乱飞喳喳乱叫乖乖在椅子上坐下,里面吃饭的学生都已走的差不多了,现代的学生除了对男女关系的八卦可能会穷追不舍外,热闹看了便是,学问学了便是,至于是谁创造的,无关要紧。
倒是那胖子跟粗壮学生给郁然留下了电话号码,郁然将数字输入手机之后便向那中年男人道:“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打扰薛晴了!这次你好运,下次给我逮住,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可就说不清了。你走吧!”
男人慌忙逃也似走了,薛晴厌恶叹口气抱着郁然胳膊,犹豫了一下道:“不值得跟这种人生气的,我便在你身边,谁也带不走。”
郁然亲亲她发鬓不置可否,薛晴也见他不生气放下心来,忽然笑道:“对了,明天开始我也要执行任务呢,便是这些天有人要来找麻烦也找不到我的,你高兴不高兴?”
郁然尚未说话,小妖精七手八脚将袋子早打开,抖开军装来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叫道:“原来郁大哥早参军了,往后干到师长军长的,我爸再嚣张嚷嚷找人修理我你便带几千几万个大兵来,我看谁削谁!”
众人哑然失笑,禹舞梵若有所思看着军装上的一杠两星,倒是薛晴欢喜将军装捧起来看了半天,她毕业便是中尉,现在心里便想着若是与郁然都穿着军装走在大街上,却是怎样一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