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门向我介绍完之后看我的眼神中竟然有了几分试探。我讶异的看着他也猜不出他希望我有怎样的反应。
淡然的一笑,我略微的活动了下筋骨,刚刚只顾想着沈勾戈的事情,自己也没觉得。现在才发觉在这风雪中站久了身上还真有些冰凉。
我扫了沈勾戈一眼,没有吭声。听这个黄门大人继续说道“人们都知道照雪会的是以涵券的方式邀请各府的公子,不过我相信很少人知道这个涵券的发放数量事实上是和勾戈公子想联系的。”
“联系?”
“如果每个与会者都有兴趣的话,那么沈公子要受的鞭打一共是一千零八十鞭。”
“三年吗?”
黄门官点点头,没有应声。
我上下打量着他:“你好像很熟悉这其中的内幕?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像是个只负责接待的黄门。”
他听了我的问话赧然的一笑:“小姐聪慧,在下确实不只是个黄门,其实这种事料想也不难。此地算是每次照雪会的迎宾所在,如果只是一个黄门怕不是还要出多少纰漏。”
“好了,你不用向我解释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压低声音说道:“在下是禁军御前副殿值凌统,至于为什么在这儿扮成小黄门。想必小姐也看到了。各位平日都在自己府上……”
我抬手示意他不必解释了。哼,还真是个滑头的家伙,不过就是说让这些平时嚣张惯了的人们以为他不过是个小黄门可以少找他的麻烦。
我不愿意再理他,无奈的目视着沈勾戈。
其实刚才凌统向我介绍其中的原委时,我也没少注意他。他很沉默微笑着看不出一丝表情的变化,让我真的是又恨又闹。我相信他在乎这些却偏偏还要摆出一副安贫乐道万事随缘的样子,这样活着不累吗?
倏地向凌统一伸手:“拿来吧!”
“啊?”凌统一愣不过很快明白了我在要什么,他愕然得把手里的鞭子递给我,显然是在琢磨我的意图。
我捻了捻这鞭子的鞭梢儿,竟然是混着芨芨草编织成的。难怪我见他挨了那么多打也没见伤。用这样的鞭子打人是不会受伤,其实又何必伤人呢,羞辱一番也许就足够了吧。
我叹了口气,轻移缓动得来到沈勾戈的正面,想要温柔却没了温柔的勇气。我们两个对视着,也沉默着。
直到沈勾戈忽的一叹说了一句:“怎么,你也想要体验一下扬鞭笞敌的快感嘛。”
“你!”我现如今对他怎样可谓是尽人皆知,万想不到到头来还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我心中暗闹,不由得猛地挥起了鞭子。
“啪”的一声响,丈余的鞭子在我的抖动下忽的打了个直楞,沈勾戈闭了眼,脸上沉浸的是一副平和的笑容。
我恨了恨心,但还是没有积攒到足够的勇气。我把鞭梢忽的顿在他的耳际栖身上前道出了我心中最想说的话:“不要着急,等我来救你。”
我不理他的诧异,倏地把手中的鞭子向地上一扔,转身面向还在一旁围观的几个世家子弟“我知道你们留下来想干什么,不过我劝你们还是放弃这个打算。现在我找吴王要赦令,如果谁在我回来之间碰他一下,那你们可以想象一下。我知道吴都城里有不少人背地里喊我天小姐,如果有人不听我说的,我绝对会让她看看我陆倩在天外仙境都学来了什么本事。”
扭头瞥了凌统一眼,我知道这家伙必然也不简单,不过这都没关系。我哼了一声道:“我现在到山庄里找人讨赦令,在我回来之前烦你不要让他们再进行这种无谓的游戏。陆倩性子毛躁,如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见谅了。”
凌统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册其实样子蛮古怪的,他忽的将笑容一收,正色躬身回答我:“这个小姐放心,下官对这个制度也是颇有微词,如果小姐意欲帮助勾戈公子,下官这点忙还是帮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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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舒云和凌统一起在这里等着,自己一个人急匆匆得向照雪山庄里走。普一进门,就有一堆太监宫娥打扮的人应了上来。我想起凌统说的也没多做解释,抬手亮出了掌中的金券。
这张金色的身份证真的蛮有效,迎上来的太监们见到我手中的金券后也没有多话向我躬身施了一礼之后马上退了下去。
我正着急也没顾上多想他们的反应蹭蹭得再向里闯。
我也没数自己是过了多少个回廊,反正当我终于变得有些气喘了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我只顾着着急竟然忘记问该如何找到吴皇,再不济让我知道怎么找到菱纱了。
这个照雪山庄也真是奇怪,除了在门口的几个太监宫娥,自打我进来以后竟然一个下人也没有见到。难不成这山庄里人都是后现代一族,没事搞搞DIY的主儿。
这下我可着急了。只好像做贼似得一边走一边四下搜索期望着能够遇到个出气儿的能帮我一下,我也没太留意自己是怎么走的。不只不觉间发现自己竟然闯入了一间颇为雅致的小院。
之前我已经说了,整个照雪山庄上下四时天气并不相同。谁曾想我不过是从门口向这里边找了没多远。眼前的景色就已经变成了春天。我刚才已经找了很多间园子,这些园子大多是那种水榭亭台式的南方园林建筑。现在贸然间出现了一间只有在北方才多见的小院倒让我有些诧异了。
这间院子里完全用青石砖扑了地,方圆数倾的园子里唯一的点缀只是正堂右侧一张石桌和半墙葳蕤的葡萄架。(呃,事实上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是葡萄架,只算是看着它的样子胡诌了明白吧,不敬之处,还请各位亲们原谅。傻笑ing)
这间院子原本就比其他园子要小,我站在门口就可以看到正堂里的摆设。鉴于门是开着的,而且我接连喊了几声之后都没有人回话,本姑娘大胆的决定做一次入世的雅贼了。
我小心翼翼的靠近这间院子里唯一的屋子,还真害怕冷不丁有个人冒出来把我当贼给抓了。
很不幸的是,直到我的脚踏上房门始终没有见到有一个勇敢的警察叔叔冒出来。
与院子里的简单不同,这房子里布置的却很精巧。林林总总的上百件东西错落有致的搁置到了屋子的每个角落。尽管没有太多美奂美轮的东西,但给人的感觉却很亲切。
正当门挂着的一幅款额的字画,我说从外边看它为什么那么碍眼。原来与普通人惯用的“佛”或者“道”不同,这是一个草体的“问”字。我打量着却是看不出出自哪位名家之笔,竟然让我这个十足的门外汉都可以感受到笔画间暗蕴的沧桑之气。
好纵然是好,不过本姑娘可不是来参观的。我扶着门框伸长脖子向里边张望:“请问有没有人啊?”
我喊了两声后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希望,这屋里如果有人的话除非他是聋的,否则的话再不济也应该能够听到外面有人了吧。
我说过来问路的,既然没有人我也就没了留在这儿的打算。我转身正准备走不过却被一股淡淡的香气吸引了注意。我提了提神儿,确信这香味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心中不由得一愣,紫木犀香,这个可是颇珍贵的香料呢。
我是真打算要走的,但还是被这么珍贵的香料勾起了好奇心,丫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奢侈,点这么珍贵的檀香,这间屋子肯定是有人住,不过这人到底死哪儿去了呢?
我鼓足勇气迈步进了屋子,才发现在内帏的边上一方紫铜色的熏炉正缓缓吞吐着淡淡的烟气。空气中点点的香味赫然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我仗着胆子向里走,目光却被熏炉旁边的一张古琴吸引了。琴身深褐色,而琴弦则是纯净的银色,我打量着打量不禁再次为之一愣,这不是陆吾子访仙人所用的五曜七绝琴么,怎么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把琴吗?
我并不擅琴只是像听故事般听曾夫子讲过陆吾子访仙的事情。冒冒然的真的见到这张琴,让我不禁来了兴趣。
我蹑手蹑脚的来到琴旁边,左右看看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终于忍不住像模像样的盘膝坐在了五曜七绝琴的前面。
我心里咕哝着,我只弹一下下。我只弹一下下!我刚说要把手搭到琴弦上,只听身后忽的传来一声呵斥“放肆,是谁让你擅自进来的。”
啊,被发现了!
我虽然不是来做贼,但平时做贼的觉悟太高了。整个身子一僵,两手平伸着愣在了这儿。
我正琢磨着到底是被哪位老大发现了,忽听到身后的人一声惊讶:“陆倩,怎么是你!”
呃,听他认识我,我还一阵诧异。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个声音是有点耳熟。我仗着胆子一扭头,正和他打了个对脸。
嗨,这下我放心了。
放心归放心,但是鉴于他敢这么吓唬我,本姑娘还是不能这么轻易饶了他。我蹭地站起来,对着他的胸口狠狠的就是一拳“你个死萧翎,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被人发现了呢。”
放眼整个吴国,能让我这么大胆的除了萧翎已然找不出第二个。而这个发现我的人除了萧翎还会有谁。
萧翎胸口吃了我一拳,蛮配合的闷哼了一声:“哇,啊,我要死了。陆大小姐杀人了。陆大小姐杀人啦!”
我啜了他一眼,道:“少来”说着习惯性地拉着他向外走。“晴天没雨,大太阳的你怎么跑出来了。”
这么取笑他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我只觉得他眸子中闪烁得促狭让我觉得好一阵陌生“够了,说说你怎么来这儿了?”
我才不吃他那一套,瞥了他一眼后,马上反诘他道:“喂,你这是什么态度,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才对,我可是陆家的大小姐,没事儿就不能来这儿溜达一圈嘛”
萧翎呵呵的一笑:“普天下就属你牙尖嘴利,那你知道这里到底是哪儿吗?”
我原本也没多想,现在被他这么一提示我忽然间意识到这个问题。我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他,试探道:“你不会要说这间屋子是你的吧?”
萧翎含笑点点头,很欠揍的回答了我一个字:“然!”
然!我暗觉丢人怎么会撞到他手里,猛然间想起他的身份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听着凌统的官职那么耳熟,那个凌统分明就是这家伙的手下嘛。
我撇了撇嘴,以最大的努力表示了我的不屑。回头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
别说,还真符合这家伙的品味。
我本来是抱着来找菱纱的打算来的,现在找到他也足够了。
我猛地一敲他:“好了,别在我这里泛酸。你们平时负责的是皇帝的安全是吧!”
“是啊”
“既然你都在这里了,那么吴皇是不是也来照雪山庄了?”
“这个自然,这次照雪会是吴皇亲自主持的,所有议定日程都是由陛下亲自安排的。哎,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和萧翎这个童鞋说话历来随便,不过有关沈勾戈的事情我还没有向他提过。我正踌躇着,却见他忽然间一笑,带着我到院子猛地打了一声唿哨。
耐着性子,我倒要看看这家伙到底要搞什么灰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