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着单衣,赤脚站在雪地里,惊出一身冷汗,安晴匆匆的赶过来,用皮草包住我,看到我一头汗,她吓得脸都白了,赶快去请御医,把值夜的宫女狠狠骂了一顿。
御医赶来,命人煎发寒汤药。我听到他战战兢兢的询问宫女:“陛下一边跑一边叫自己的名字?——这,这,——这如何是好!”
我被灌了三大碗药,苦得直哆嗦,捂得严严实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胡思乱想,一夜无法入睡,忘了保重虚弱的龙体。早上就开始发热,一身一身的出汗,渐渐意识模糊。
恍恍惚惚中,一种怪异的声音刺入耳膜,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还飘飘颤颤的忽东忽西,说不出的瘆人。
我被刺激得口吐白沫,硬生生诈尸,努力睁眼去看,一群五彩斑斓,头插羽毛的怪物围着病床哼哼唧唧,手舞足蹈跳大神,是招魂的巫。NND,还真有效果。
御医也挤了一屋,七嘴八舌讨论药方子,我迷迷糊糊听到什么“一窝的蛐蛐儿”,“双生的紫河车”……,一通狂吐,有气无力的哼哼:“朕不病死,也会被你们恶心死!”
赵王守在旁边,脸上的焦虑是真心实意的,我知道他还不想让我现在死。我要活到自己主动退位,场面才好看。
现在死去,他将在民间的小道消息里背上弑君的黑锅,而且是叔父杀侄儿,这是骨肉相残的禁忌,属于遗臭万年的宫闱丑闻。他精心筹划这么多年,只差最后一步,务求一切圆满无缺,所以不遗余力的抢救我。
折腾到黄昏的时候,御医累晕了俩,实在没招了,用上了封建迷信的杀手锏,叫把棺材板子抬来冲冲。
我在清醒的间隙里被灌了独参汤,我知道这是给垂死之人吊命喝的,一惊之下睁眼,居然看到一副阴沉沉的棺材,那叫个魂飞魄散,不由自主的叫了出来:“子瑜!子瑜!”
子瑜走近来,将我脸上汗湿的头发拂开,我看着他惨白的脸,摸索着抓住他的左手。
“脑电波,”我指着墙上那些张牙舞爪的人影子,语无伦次:“外星人准备组团往这送了——不知道给不给打八折……”
对了,外星人,我想到寄生的身体还没熬到期限就挂了,外星人应该没闲功夫在满世界的脑电波里搜寻我的,高等生物对低等生物慈悲有限,保养好存储器的活归自己负责。
如果死去,自己的灵魂也随之消散于宇宙不知哪个角落,永生孤独。我惊恐至极,下死劲抓子瑜的胳膊,一下一下疯狂的抓到满手是血:“我不想死!子瑜!”
他平静的说:“你不会死的,玄湛的解药在我这里。”
我喘息着睁大眼看他,他端过药,咬开手腕,将血滴入碗中,喂我喝下。
我一口一口咽下去,近在咫尺看到他眼睛里的自己,那个羸弱的少年脸色苍白如雪,眼睛赤红,——我咽着血喃喃的说:“你知道的,我不是玄湛。”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他微微一笑,冷得我一哆嗦,耳边听他轻轻道:“你的眼睛是他的,——那天我看到了。”
Baby,你在说什么?那天我第一次看着你的眼睛,扮演的是一只靴子猫。——我茫然,抓着他的手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看着趴在床边沉睡的子瑜,我闷闷不乐的想,在最恐惧的时候,我居然会呼唤这个人的名字,真是太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