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皇帝并不是完全对我的不恭敬没有一点脾气,眼前可见的就是:他连一个助手都没有留给我。
他似乎很相信这个老太监,以为他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制住我,以免我对太后乱来。不过谁知道呢,永远也不要轻易地轻视一个人,至少他走路不扬灰的本事我的确是学不来,除非用飘的。
心里胡乱想着,手上也没停。一边翻看着残旧的药方子,一边挑拣房内各种各样的药材。老太监在一边解说,从开始的症状到最后太医们的用药,条理分明。
老人总是有这里那里的小毛病,听上去太后有点像高血压,又有点心口痛的毛病,加上以前一段时间的过度劳累,积劳成疾,精力枯竭之下一个感冒就倒地不起。
我当然不懂这里的草药学知识,就趁他不注意时偷偷地将储物袋中秉性温和的灵丹,与红果一起配成一剂药。
老太监平板的脸瞬间僵硬,眼角眉梢克制不住地抽搐着,两手颤抖地扶住床柱,眼中似狂喜又似震惊,紧紧盯着我不放。
这都起源于他试的一口药,显然他很明白这剂药的价值,理论上来说,即便是活死人肉白骨也是可以的。
死马当活马医,以眼前的情况看,除了吊着一口气之外,这太后已然没什么生气了,眼下不是活转过来就是承受不了爆体而亡,希望我找的这颗灵力最稀薄的丹药不要成为绝世毒药。我是个能不招惹麻烦就不招惹麻烦的人,早知道这粒小小的果子能招来这么大的麻烦,我是连瞧都不会瞧它一眼的。我们俩人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床上的人面容扭曲乖张,浑身颤抖抽搐,甚至皮肤渗血。老太监捏着床柱的手越来越紧,青筋暴跳。
我看着不妙,看准出路心里已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无奈老太监虽未出手抓我,但死死地挡住了出门的路。
原先裹得好好地丝被也被抖得松垮了,染上了血水,看上去好不恐怖。她猛然一个痉挛平着弹上去又落下来,我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诈尸了?!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可别来找我,是你儿子非要我治你的,我只是出于好意……我闭着眼心里念个不住。我也是冤枉的啊!
眼角打开一条缝偷偷注意着那个老太监,从刚才的身手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高手,若是豁出命去抓我,我也很难跑掉。
该死!这里仅有的两扇窗在门的一左一右两边。而门外,就是那天杀的皇帝!
“啪嗒!”一声,我小心地退后了一步。他把床柱给捏碎了……
不说太后的床是多么的坚固,单单那大小,我两只手也握不过来。
“砰!”
听到声响,门外一大群人猛地踹门冲了进来,以皇帝为首。
一个是浑身浴血的抽筋太后,一个是受人敬重的僵尸老太监,一个是外来的、不知底细的平凡女子。此情此景,会是什么结果?
“把她拖下去,杖毙!!!”皇帝目眦欲裂,瞪着血红的眼睛狂吼。
喂,有没有搞错,是你让我治的,况且提也不是我提的。我无奈地在心里嘟囔。如果真正说出来,就不是杖毙那么简单了,封建君主制的好处就是君王的命令高于一切。他一个变态说不定就要弄个万蚁噬心或千刀万剐之类的酷刑出来以解心头之恨。
那些大臣后妃们现在都猛扑到床边,狂奔,跪爬,怎么感人怎么来,边爬边叫边涕泪交流,都死了自己亲娘的模样,与方才治疗时的退避三舍截然不同。反衬地红着眼瞪着床上的皇帝倒没怎么悲戚了。
屋子里“太后!!太后!!……”的叫声此起彼伏,大致分三个声部,女的极尽悠扬婉转,男的极尽疯狂豪迈,太监——处于两者之间……
我心里安定了点,过了那么久,早已过了一般情况下爆体而亡的时辰。
那些人都哭得像是太后已经死了一样,其实她还在动呢。你看她一直在抖,并且脸色红润充满血色,生命气息非常浓厚嘛。
正当我被俩侍卫钳着手倒拖到门口的时候,和蔼,温柔的老太监叫了声:“皇上,且慢。”
他随手拍掉手上的木屑一俯身道:“皇上,依老奴看太后还未完全失去希望,就此醒来也未可知。”声音低却坚定,倒像是有什么靠山。
那自然不是我,我与他相识半天不到。难道是他突然地提到的什么和尚?
皇帝怒道:“将她打入天牢!严加看守!要是……哼!!”这个哼字包含着嗜血,威胁,憎恶等一系列极负面的情绪。
我懒得去一一分辨,见识下传说中的天牢也不错,那便走吧。
天子与天牢同样占了个天字,同在一个宫墙里,可却天差地别。一个是天上的云,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一个是地上的泥,胡乱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践踏。呵!我倒成了个顶天立地的人了。
原本我可以借着杖毙的机会就这么走了,现在一下子也不会死,又得知那老太后还有活路,旨在观看研究成果的前提下,我打算在天牢耐心等几天。
但这绝不包括接受各种的刑罚。
对酸腐的恶臭,我把自己的嗅觉封住。赃污黑水横流的地面,我虚空坐下不作接触,中间再隔一层肉眼看不见的真气屏障。对狰狞的拿着刑具的狱卒,该怎么办呢?
我开始想念阿罗。
储物袋里有从她身上取来的迷魂香。保险起见,稀释了千倍。效果毫无悬念地好。狱卒呆呆地立在那里,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先卖力地打扫房间,直到味道淡去,要知道一直封住嗅觉是很不舒服的一件事。打扫完毕,就开始讲述这里曾经的悲惨故事。如果他的语调稍微有点起伏,故事肯定还会更加地精彩。
这个天牢好久没关进来人了,现在是太平盛世,没有大奸臣大叛逆出现,它也没有了实际的用处,直到我的到来。如果要追溯到战乱时代的话,这位尽职尽责的狱卒听长辈们说,这里曾经死过好多人……
笛子是非常喜欢听故事的,上次黑洞异变时他替我挡了一下,没事就喜欢上了睡觉,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醒了一次,发表了一番对街道上糖人风筝等人文的兴趣,等我答应以后带他好好玩个遍就又睡了过去。所以我也很少去打扰他,以后再慢慢讲给他听不迟。
我不需要吃东西,狱卒大哥需要。即使人家开始想折磨于我,给我施加诸如鞭挞、盐水、火烙等等酷刑,也是听令行事。我是具有人道主义精神的人,等一个长篇故事结束,我就会放虚弱的他出去喝口冷水、吃个冷饭加上解个小手。
三日后,明亮的阳光从高高的小窗照射下来,我呆在底下暖暖地晒着太阳。门外一声喊:“皇上驾到!”
整洁的衣服瞬间成为破衣烂衫,身上一道道凸显出纵横交错、红红紫紫的血痕。
我抓了抓头发,无奈。为了不引起疑心,麻烦就麻烦一点。粗粗扫视了一下,嗯,衣服破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