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探墓的事,老鬼自然是滔滔不绝。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另有目的,他说着说着,突然从铁桶里拿出一件诡异的东西——“常春门”的独门堪舆工具——“仙人引”。
这让在座的人突感意外,大家疑惑的望着他。此时,老鬼全身散发出一股神秘的气息,那双狡黠的眼睛不停转动,既得意又充满警惕,这种神态给人很陌生的感觉。
“这玩意儿不是被李科长拿去了吗?怎么会在你手里?”狐狸眼尖,很快认出这正是那具蜡尸皮包里的东西。突然,他好像意会到什么,压低嗓音问,“那个接应的警官就是他吧?”
“谁是接应的并不重要,关键是咱们必须找到玉盒,到时候他才会出现,把咱们带过去。”老鬼不愿泄露太多,他转过身,撕下一小块床单,小心翼翼的把“仙人引”包个严实,然后轻放在大腿上,双手温柔的来回摩挲,激动和感慨尽写在脸上……
“天意啊!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而且是这个时候得到它,有了这个宝贝,咱们成功的机会更大了……”老鬼兴奋地说着,声音微微发抖。
这句话就如一针鸡血,所有人都为之一振,屋里顿时充斥着亢奋的议论声,大家都沉浸在无限憧憬中,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出发去挖墓。
这阵喧闹反而使老鬼静下心来,他收拾情绪,侧身把“仙人引”塞进床单里,再回过头时,已经换成严肃的表情,只见他沉着脸,正颜厉色地说:
“大家静一静,咱们来做个详细计划吧!这次机会很难得,有一天半的自由活动时间,如果顺利的话,咱们可以在被发现之前远走高飞。现在唯一要解决的是食堂那边,因为明天晚上有加菜,如果不去吃的话,会引起怀疑,也可能提前暴露……”
“到时候咱们都进到地道里了,怕什么?又没人知道入口。”黑仔仍然很亢奋的样子。
“入口是没人知道,不过军犬可以追踪到。”老鬼立即驳斥,“别忘了这是劳改场,对付越狱从来就是最重要的事,他们自有一套办法,万万不可大意。所以,咱们只有越迟被发现,才越有机会跑掉。”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虽然从午后放假到开晚饭有四五个小时的间隙,不过这肯定远远不够,毕竟老鬼连墓室的具体位置都还没搞清楚,谁又能保证这一路顺风顺水……
幽暗的屋里一下变得死气沉沉,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就像被定格住,气氛凝固得令人窒息。
“嗯!食堂方面不难应付,咱们可以学蝙蝠这一招。”一听这语调就知道是狐狸,不过他这话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蝙蝠?你还会飞?”黑仔一向看不惯狐狸扮高深的样子。
“嘿嘿!讲个故事给你听。话说森林里兽王和鸟王不和,可它们又是同一天过生日,蝙蝠左右为难,他拍动翅膀对兽王说,我是鸟类,要到鸟王那边去,而面对鸟王,它又指着嘴巴说,我有牙齿,是兽类,应该给兽王祝寿……”
“什么狗屁故事……”
“黑仔你别打岔,听他说下去。”老鬼好像意会到什么,他下意识地挺直腰,把身子靠近狐狸,全神贯注地望着他。
“温武警对咱们特别照顾,还不时塞些花生榨菜什么的,这个外宿区的人都看在眼里,食堂那个林老头更是清楚,咱们就利用这点关系。”
狐狸一边说一边“呵呵”奸笑,可那笑声听起来却十分的心虚,好像只是喉咙在抽搐,跟哭没什么两样,也许是自觉有些惭愧。
“明天吃午饭时,我去跟林老头说,温武警有个肥差,叫咱们晚饭时去营区食堂帮忙,顺便搞点剩菜……这老头是个机灵人,他明白这又是温武警暗中照顾咱们,肯定不敢去核对。而温武警这边就更好办了,明天一早他来开门,我就说,食堂的林老头答应咱们,晚饭时偷偷给一些猪下水,打算请他到林子里一起吃……他是肯定不会来的,而囚犯间这种以公济私地交易是常有的事,大家心照不宣,他也不会去追问林老头。”
“好!这主意不错。”老鬼总算放松了眉头,他微笑着说:“狐狸,这事就全靠你一张尖嘴了,林老头不太好对付,你今晚先把台词想好……”
“死狐狸骗人哪还用想,张口就来。”黑仔不忘搅上一句,不过这次带着笑意。
眼看案件就到关键时刻,我迫切想知道老鬼的行动计划,当然,就这情形也用不着贸然发问,我只要耐下心来等待,老鬼迟早会说出来的。果然,只见他又收起笑意,清了清嗓子说道:
“也许咱们真的命不该绝,这么好的条件千载难逢啊!我现在把计划说一下,大家看哪方面需要补充——咱们明天早上照样到茶园干活,狐狸你负责搞定温武警和食堂那边,吃完午饭就开始行动,我带你们进去,估计最多两三个小时就能找到墓室,拿到玉盒之后,先把身上的毒蛊解掉,之后我再跟接应的人打信号,咱们一起逃到缅甸去……
当然,如果有谁不想过去的,也可以在解完毒后偷偷回来,只要守住嘴巴,来个装疯卖傻,我想也不会有太大麻烦,反正自个核算吧!”
老鬼这段话明显是冲我而来,因为大家都知道,我的“刑期”只有十年,没必要再去赌命,而这一去,走的将是一条不归之路。
“哈哈!只有白痴才不想过去,转回来还不成替死鬼?”黑仔看似很开心,带着调侃的语气说:“这鬼地方除了变态的自虐狂,没人愿意再呆上一天,哪怕在外面要饭,也比困在这里强。”
这时我感觉到众人投来的异样眼光,老鬼真是厉害,三两句就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也许是我的刑期太短,让他觉得不放心,于是找机会试探,摸清我的心里底线,又或许是要稳住我。
其实他这话本身就包含着很大的矛盾,试想下,洞道那么复杂,没有他的带领,我能自个走回来吗?再说,他们能放心让我回来吗?不灭口那才怪呢!
“虽然我刑期短,比起你们来,只能算是进来‘度假’,但这种日子谁能熬得住?我宁愿当个自由自在的乞丐。再说,人生又有几个十年呢?”
我赶紧表态,顺便把话题转向别处,“老鬼,这种洞道咱们来的路上可是领略过的,里面黑漆漆的阴森恐怖,没有设备可是走不了的。”
“放心吧!火把、手电筒、铁铲、撬棍,甚至军用弹药,这些都有,万事俱备,就看明天的运气如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