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外,御马场。
…………
朝臣如此动荡,早朝自是不必上,李弘以为能够睡个好觉,还在睡梦中的李弘,就被元禄叫了起来,正欲开口,看见外面的太阳已经爬的老高,又乖乖的闭上了嘴,半夜未睡,此时李弘不住的打哈欠。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李弘年轻的身体都有些受不了。
皇帝起来后,元禄的第一句话,就让李弘彻底的清醒过来,哈欠只打了半截,却又倒吸一口凉气。
“陛下,朝臣们又跪在了太和殿前,而且比昨日的朝臣还要多。”
五月间,李弘感到一丝凉意,苦笑道:“大清早的,元禄,你就不能给朕说点好听的。”
元禄苦着脸:“哎哟,陛下,奴才已经急得满嘴血泡,也想找点好听的说给陛下。”
“还有什么事,就一起说吧。”李弘有气无力道:“朕能承受得住。”
元禄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刚才,太皇太后让喜鹊姑娘给陛下传话,说这事不能再拖下去,请陛下早做决断。”
李弘无力叹气,心道:还真没好事,太后都给牵涉进来了,你个喜鹊为什么不报喜啊。
“洗脸,刷牙,吃饭。”乾宁宫传出了皇帝杀猪一般的叫声,仿佛要吼掉心中的郁闷一样,引的宫里的宫女太监侧目。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其他什么事都压一边。
皇帝吼的这一句,元禄虽然听的不太明白,但是明白了个大概,在宫女太监的伺候下,李弘更衣,洗脸,刷牙,然后随便吃了一点,就草草打发了事,坐在乾宁宫里突然觉得自己无处可去,正殿前,李弘实在不想去看那些好像皇帝欠了人家二亩地的大臣绷着一张死鱼脸,至于出宫散心,现在更是不合适。
看着寝宫里德帷幔,发起了呆,许久之后仿佛感觉坐累了,然后躺下翘起了二郎腿,突然问道:“元禄,你是不是也认为朕真的做错了?”
元禄一怔,开始在脑中思考着这个问题,小心斟酌着语言:“奴才……不敢说!”说完看着皇帝的反应,未料到李弘只是轻轻说道:“不敢说就别说了,朕也不想听。”
元禄这才真的一愣,又乖乖的低下了头,看着皇帝如此难受,元禄心里也难过,大顺帝国对皇帝的要求或许很多,但是对他元禄的要求,也就仅仅只是“忠心”二字。
片刻之后,李弘又问道:“朕再问你一个问题,那你觉得朕是不是昏君?”李弘这回眼睛直直的盯着元禄,不容逃避。元禄也未再犹豫,直接很坚定的回答道:“不是,陛下绝对不是一个昏君,因为陛下所作没有私心,也都是为了这个国家。”说完一脸坦然的望着皇帝。
李弘盯着元禄看了半天,然后移开了目光:好心做错事,好心做坏事,这个道理,自己也懂,只是自己还在等什么。
这时有一个小太监,跑进来,附在元禄的耳边耳语了半天,然后元禄挥挥手,小太假又退了下去。
李弘见状,问道:“元禄,又有什么事?”
“陛下,太和门前,一直到午门外,都聚集了好多的士子,他们都跪在孙大人的后面。”
李弘惊坐起,认真道:“那些士子又是请的什么愿?”
“士子们请陛下,设内阁,开恩科,移都南京。”
李弘先是不敢相信,楞了半天,然后“扑哧”笑了出来,然后大笑,狂笑了起来,心头的阴霾去了大半。
“陛下,陛下!你不要吓唬奴才。”见皇帝突然发笑,元禄还以为皇帝打击之下,神智有些不清了,因此担心叫喊。
两日来,这才算是个好消息,李弘大叫道:
“走!骑马去。”
**************
昨天走到街上,林东来看着众多的士子,明白皇帝的意思,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一次当夜去找了孙文龙,把自己的想法,对孙文龙一说,可以依靠在京的几万名士子,给百官施压,力挺皇帝。孙文龙也觉得自己一个人,人微言轻,分量不够,所以马上就同意了林东来的想法。
上回孙文龙的大胆上书,请皇帝开恩科,还差点一次丢了性命,因此,孙文龙在士子中间还有一定的声望号召力。经过孙文龙的游说,大部分士子当夜就决定,第二天道宫门前请愿,力挺皇帝。
看着太和门外,越来越多的人,跪在太和殿前的大臣都昂起了头,看那一伙人的装束和所喊的口号,心中都明白发生了是什么事。顿时脸上难堪,有人甚至都不跪了,直接跑到士子的跟前斥责起来。
只是年轻气盛的士子,最不怕跟人引经说典的相互拆台,至此,一开始针对皇帝的“逼宫”,此时变成了百官和士子们的相互拆台。
李弘轻松的不无道理。
听着身边的士子们的满腔热血,孙文龙眼睛有些湿润:“陛下,你看到了吗。天下的士子都是站在陛下这一边的。”声带呜咽,甚至最后大哭了起来。
李弘此时在御马场力,看着一群群奔驰的骏马,从来没有感到如此轻松过。同时不忘对元禄吩咐道:“你给朕保护好那些请愿的士子,还有!把朕的意思也带去,就说‘朕很高兴,也很欣慰。’”
李弘开始注意起了马群,皇宫背后是一座山林,下面是不小一块草场,被开成御马场,御马一般都是圈养,平时也偶尔放放风,今天李弘正好碰到放马的时候,抬眼望去马群中有一匹马,映入了李弘眼帘。
全身枣红,无一点杂色,只是此时有一人想要驯马,宝马大都性烈,一般人很难降的住,李弘看着那人也被从马上摔下了三四次了,叫来侯在边上的孙太仆。来了几次,李弘也大致了解了大顺朝管马的机构是太仆寺,有设太卿少卿。
“那是谁?”
皇帝的马倌往那边望了一下,然后答道:“陛下真是好眼光,那是大宛进贡的汗血宝马。”
李弘楞了一下,汗血宝马,李弘当然知道,只是这不是李弘要问的,敢情这位太仆的眼里只有马。
“朕是问,那个御马人是谁。”
“那是禁军侍卫司的周统领周大人。”
“周志行?”李弘诧异道:“他为什么敢骑皇家的马?”
孙太仆恭敬解释道:“陛下有所不知,先帝曾下令,京中三品以上的武官都可以到这里来挑选御马。”
李弘听后,当即喊道:“别了,快让他们停下来。”有感激这样来不及,就直接冲上去,喊道:“都给朕停下来,说你呢,就是你,姓周的,你快给我停下来。”
李弘生怕慢一步,汗血马就被人挑走了,这个时代有一匹汗血马当坐骑,比二十一世纪的宝马车可有面子多了。心中不禁鄙视天正皇帝,真是个败家子,那有拿御马送人的。
听见皇帝喊声,周志行停了下来,汗血马像得胜一样,嘶鸣一阵,然后欢快的跑远。
周志行行了一个军礼:“卑职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叫住臣,所为何事。”
李弘道:“谁让你骑那匹汗血马了!”
听到皇帝的话,周志行哑然,抬头看着皇帝,周围的人也都惊讶的看着皇帝,李弘意识到这个问话有点无赖嫌疑,老子让挑选马,儿子又来拆台,李弘解释道:“朕是说,那匹汗血马是朕的,谁也不许骑。包括你,周志行!”说完还不忘点名指了一下周志行。
“可是陛下的骑术……”
李弘打断道:“骑术不好,朕可以学,等学会了再去骑汗血马不行啊,孙太仆,你给朕记住了,那匹汗血马是朕的天子马,谁也不准碰。”管他合理不合理,李弘先抢下再说。心想着以后一定把天正皇帝这个随便送马的规矩给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