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村到了南京之后,便去找贾政商量工作的事。贾政提前几天早已接到林如海打来的电话。之前就听说雨村才华横溢,此番一见,果然是仪表不凡,言谈不俗,何况是妹夫推荐的,因此极力相助。不到两个月,果如林如海所料,雨村官复原职,而且比以前更受上司重用。可谓如鱼得水,春风得意。可见,有了关系还是不一样。
和雨村恰恰相反,黛玉到了南京之后感觉很不适应。躺在外祖母家豪华的床上,她丝毫没有感到很惬意。她的脑海里现在想的全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父亲……
睡了一觉起来,紫鹃递给黛玉一套新衣服让她换上,黛玉执意不肯换。然后就还穿着来时的旧衣服去餐厅吃饭了。晚餐很丰盛,中西餐都有。各色食物样样俱全。可惜的是黛玉吃不太习惯。只随便挑了几样清淡的蔬菜水果沙拉吃了些。众人纷纷给她夹菜,让她一时不太适应。正吃着,忽听门口的佣人来报,说少爷回来了。众人的目光一齐指向门口。
黛玉之前听父亲说,贾政有一儿子,生下来的时候,嘴里就含着一块五彩晶莹的美玉。上面还刻有字迹。因此外祖母视他如珍宝,溺爱无度。就算他把天花板都掀了,老太太也不会生气。虽然他爸对他管教很严,经常打他,但是有老太太宠着,还是很任性放肆。属于不求上进屡教不改那种。他不喜欢读书,经常逃学出去疯玩。
在他周岁时,他爸想要试试他的志向,就找了很多东西摆在他面前让他抓。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像他爸期待的那样去拿纸笔,而是抓了些化妆品和首饰在手里把玩。他爸怒气冲冲,撂下一句“这孩子将来必将是个酒色之徒,不学无术,没指望了”起身拂袖而去。但是他虽然淘气异常,却聪明伶俐。常常会说出令人吃惊的话来。
他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我见了女人就觉得清爽,见了男人就觉得污浊。”因为这句话,他挨了顿打。小孩子家居然说出这种话,而且他爸又是那种很封建很正经很传统的人,当然免不了要揍他。但是黛玉倒是对他充满了好奇,很想见见她这位表哥。
正想着,过了片刻,只见一个浓眉大眼,清秀英俊的少年走了进来。衣着华丽,脖子上戴着一个用五彩丝线编成的项链,上面坠着一块美玉。年龄和黛玉相仿,气宇轩昂。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黛玉不由得呆住了。只感觉他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牢牢把她吸住。她一下子就沦陷在他的眼眸里,不能自拔。更奇怪的是,她竟然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诗:“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不料他竟也开口道:“这个新来的妹妹是谁呀?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貌似见过似的……”
祖母笑道:“又胡说了!怎么可能!黛玉可是跟你从来没见过,你怎么可能认识?”
宝玉说:“虽然没见过,但是看着很亲切,就好像久别重逢一样。”
祖母说:“那最好,这样相处起来更和睦了,哈哈哈……哦对了,你吃饭了没有啊?”
宝玉说:“吃过了。我就不陪你们吃了,先回房去了。你们慢吃。”
祖母说:“那你去吧。嗯……黛玉,你吃完了吗?吃完找你宝哥哥玩去吧,你们好好聊聊。宝玉,你比她大一岁,你可要多照顾照顾她……”
宝玉一听,忙停下脚步走过来说:“Yes,maderm!”然后拉着黛玉的手说:“走,我们去一边玩……”
祖母眉开眼笑道:“别在我面前显摆你那几句英语了!就会耍贫嘴,这孩子……”宝玉冲她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黛玉就走出了餐厅。
黛玉的手一直被宝玉牵着,一直走到客厅里的沙发边才停下。宝玉坐下,先开口道:“林妹妹,我比你大一岁,你得叫我宝哥哥。以后哥哥会永远保护你,绝不让你受委屈,谁敢欺负你了跟我说,我揍他!”说完调皮地眨着眼睛,歪着脑袋看着黛玉。
黛玉半信半疑地问:“真的吗?一直都会吗?”
宝玉重重地点点头:“嗯。我保证。来,我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黛玉顿时觉得,有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在心里满满的很舒服。
拉完小指头,宝玉说:“走,我带你去我的房间去参观一下。”说完就在前面引路。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黛玉的房间门口。
黛玉诧异地问:“宝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宝玉也诧异地问:“你也住这里吗?我也住这里耶!那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哦!”说着用手一指,露出灿烂的笑容。原来黛玉住的正是他的房间。
二人相视一笑。他拉她进屋:“还愣什么,快进来坐吧!你先坐着,等我给你拿大白兔奶糖吃哦!”
黛玉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大白兔奶糖?”
宝玉回过头冲她莞尔一笑:“猜的啊,反正我很喜欢吃。一般小孩子都喜欢吃嘛!可是我爸老是不让我吃那么多,说吃多了会长蛀牙。哪有那么严重……”
二人一起坐在床上,嘴里同时嚼着大白兔奶糖,时而相视一笑。空气里仿佛也弥漫着一股甜甜的味道。
宝玉忽然问黛玉:“林妹妹,你有小名吗?”
黛玉说:“没有。你呢?”
他说:“我也没有。嗯……这样,我给你起一个吧?就叫你颦颦吧!而且,说好哦,这个名字只许我一个人叫!”
黛玉说:“为什么呀?有什么说法?讲来听听。”
宝玉煞有介事地说:“《古今人物通考》上说:‘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我看你眉尖若蹙,取这个字岂不很妙?”
黛玉笑道:“呀,原来你也看过这本书哦!我爸爸就是看的这本书给我起的名字!”
宝玉说:“哎呀,真是太巧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呢!来,握个手先!”哈哈哈哈哈……一串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回响在房间的上空,久久没有散去……
也就是从那时起,黛玉和宝玉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他有好吃的总是会舍不得吃留给她吃。她有好吃的也会留给他。儿时的时光总是很漫长。日子总是过得很慢,因为总想赶快长大,却总也长不大。记忆里,那时的天空总是很蓝,清纯如荷。云朵总是很闲,悠然自得。他们也总是无忧无虑,自娱自乐。
春天里,他们一起爬过长满野花的小山。他总是会摘来最美的野花插在她的头发上,然后他们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追逐奔跑。夏天里,他们一起坐在花园的池塘边乘凉,听着蝉鸣蛐蛐叫,一起数天上的星星,对着星星许愿。秋天里,他们手牵手一起走在铺满落叶的花园里,一起捡拾最美的树叶,珍藏在日记本里。冬天里,他们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他会心疼地把她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他的手心。那一刻,她感觉,他的手心就是一个天堂……
有人陪伴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黛玉和宝玉就这样度过了大把大把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年幼的她从来没有去想过,他们会不会有分开的那一天。人在快乐的时候,往往危机意识是很弱的。
宝玉几乎天天跑到黛玉的房间找她玩。他没有来的时候她就去找他。有一天,祖母给黛玉送来很多好吃的东西。她都没舍得吃,想和他一起分享。于是就拿着东西兴高采烈地跑去找他。
他房间的门虚掩着。走进去四下一看,居然不在家。“他会跑到哪里去了呢?平时这个时候他都是在家的啊。”黛玉很郁闷,十分失落。正准备离开,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便问他的佣人:“你知道宝玉去哪里了么?”
佣人回答:“我也不知道啊。少爷并没有说。不过看他的行头倒像是要去看望谁,还拎着些吃的东西。”
黛玉的心里空荡荡的,一边慢慢往回走一边想:“为什么一见到他,我的心里就很饱满,见不到他我就很失落呢?我的世界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存在,我一直只围着他在转动。可是他的世界却似乎并不只我一个人。家里这么多姐妹,女多男少,自然少不了都来烦他。也不知道今天又找谁疯玩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想到这里,黛玉更加气愤委屈。随手把手里的东西全部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此时虽然天气晴好,她却感觉奇冷无比。“怕是要下雪了吧。”她想。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了一会,很是无聊。于是她又跑出去。如此反复几次,坐立不安……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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