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宿悠然一大早见到无心,逮住他招呼道:“和尚过来,把度牒给我!”
无心稍微迟疑了下,这十多天来宿悠然都只是在寺院之中呆坐,从没有离开寺庙半步,这么大清早的要度牒做什么呢?
心里虽然疑惑,无心却没有多问,仅仅是稍微考虑了那么一下就从怀中掏出度牒递给宿悠然,并且简单叮嘱一声:“城中乱,小心点!”
说完这话,他再次消失在他自己的房间之中。
度牒到手宿悠然那里还管那么多,连日来猫在寺院之中让她胸中多少觉得有些憋闷,今日出门虽然说是要事在身,不过多少也可以透透气。
当然有一点她记得非常清楚,她目前的身份是出家人,行事必须低调。
宿悠然出门后犹豫片刻,并没有朝闹市方向走,而是朝着相对偏僻的地方慢慢走去。
边走边悄悄观察着街道上的兵丁,头微微的低着,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周围的茶楼,隐约感觉到长安城此刻虽然风平浪静,背后却隐藏着不少的暗涌,有不少面带草莽气息的习武之人涌入了长安城。
宿悠然心里略微轻松了点,对她来说长安城越乱越容易行事,突然眼角瞟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嘴角微微勾起个弧度,长安城似乎越来越有意思。
宿悠然慢慢的走着,背上有目光注视的压迫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知道多半是有人跟踪她,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顺着原路准备返回寺院。
就在距离寺院不到百丈距离的时候,宿悠然身形一闪,转进右边的一条小胡同,眨眼间在街道之中消失。
她藏身在胡同里的一堆杂物后,只见原本跟在她身后约十尺距离那名装模作样在一家书画店看书画的男子突然一个箭步冲出店,跑进宿悠然刚刚消失的巷子。
悠长的巷子哪里还看得到宿悠然的身影,不过该男子并没有放弃,朝着巷子的尽头奔了过去,巷子的尽头是一个丁字路口,向左又或者向右呢?
黑衣男子看了看左右两条岔道,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面色暗沉的转身装备离开巷子。
就在这时男子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施主,随心功德!”正是宿悠然。
黑衣男子微微一愣,不动声色的掏出一锭银子送到宿悠然手中,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位小师傅有些面生,是在幽禅寺挂单的?”
别说宿悠然在无心的寺庙里住了这么久,却还真不知道寺庙到底叫做什么名字,她低垂着头唱了句佛号答道:“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四海为家!”
宿悠然暗暗用余光打量着眼钱这名男子。身高六尺多,五十来岁,国字脸,衣着服饰十分华贵,宿悠然暗自松了一口气,能有这样穿着的人非富即贵,如此地位的人应该不会刻意跟踪她。
锦服男子微微一笑问道:“既然四大皆空,财物何用?”说着看了看刚刚他递给宿悠然的那锭银子,宿悠然还没来得及收入囊中。
宿悠然叹了一口气说道:“出家人也是人,也会饿!”说着飞快的将银子收入怀中。
锦服男子似乎对宿悠然有些好奇,接着问道:“小师傅,老朽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今日有缘得遇小师傅,还请指教一二!”
宿悠然双手合十,说道:“指教不敢,老先生有什么疑问可以说出来听听!”
她心里盘算着好歹领先唐朝一千多年,唐朝人的疑问对她来说多半不算疑问,听听无妨。
锦服男子说道:“佛祖慈悲,主张普度众生,当今圣上心怀天下苍生,想立佛教为国教,让我大隋百姓人人向佛,不知小师傅有何看法!”
“不妥!”宿悠然话刚出口就后悔了,这个问题似乎不该问她,当然她也不该回答,更不该如此回答,可是话已出口,再想将‘不妥’二字吞下去也无可能。
锦服男子笑意玩味的看着宿悠然,问道:“还请小师傅指明有何不妥!”
宿悠然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位老先生,这个话题似乎不该由贫尼来谈,多谢先生的香油钱!”
说着转身就欲离去。
“且慢!”锦服男子出言制止,紧接着说道:“还请小师傅留步,今日谈话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保证绝无第三人知道!”
宿悠然抬起头,打量了下眼前这名男子,身体虽然谈不上虚弱,不过五十多岁放在唐朝也算是高寿,似乎是习武之人,只是如此岁数只怕也就强身健体罢了,要想留下自己万万不可能。
宿悠然心里有底,定下身形说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皇权、宗教不两立!”
锦服男子闻言身躯微微一震,似乎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小尼姑会说出如此言论,呆立良久才说道:“那么小师傅的意思是……”说着双手拜了拜天,将‘当今皇上’几字隐略而去接着说道:“应该铲除宗教?”
宿悠然无奈的笑笑,说道:“那么老先生是不是想先将贫尼杀了?再说我佛慈悲,导人行善,不知老先生想用何种理由来堵天下悠悠众口?”
锦服男子眉头紧蹙,目光锐利的看着宿悠然,似乎想将眼前这名年纪轻轻却口出惊人之言的小尼姑看透,良久良久之后微微摇了摇头问道:“还请小师傅明言!”
宿悠然淡定自若的说道:“罢了,反正过几天我也要离开,这样说吧,所有学派包括宗教都是皇权的工具,皇权利用好这些工具才更容易统治到思想!”
说完摇了摇头,不知道哪里跑来一个怪人和她讨论这样的问题,这样的问题他们讨论有用吗?宿悠然接着说道:“贫尼还有事,先告辞!”
宿悠然慢慢走出十尺后,锦服男子才反应过来,沉声道:“多谢小师傅指点!如果小师傅日后有事,老朽一定尽力而为!”
宿悠然只感觉一件物品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头也不回反手一接,原来是一块令牌,摊在手心仔细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