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段小姐的父亲在官场上并不怎么善于长袖善舞讨喜的角色,否则也不会来这劳什子的偏远处做这芝麻绿豆大小的官!
爵兴心思电转间想了这么一通,又见这女子虽然相貌不甚扎眼但周身气度却委实不似一般女子那般娇纵做作,反而从容自如即便不富贵却也不能让人因此而轻视她。
段湘零见他主仆二人仔细打量着自己也不动怒嗔怪他们无礼,她从小便生活在湘县这片颇有南蛮外族独有的爽朗民风下,那些外族女子个个洒脱张扬她自己虽然做不到像她们一般却也沾染了几分豪气,对于一般深闺女子忌讳的男女授受不亲倒也颇为放得开。更何况她从小立志学医也必须接触许多陌生的医患,若在顾忌多多那这悬壶济世之名还真是遥遥无望了!
而且她心中也明白整个浣京对于湘县的事情都颇有怨愤,可她是居于那处之人心中十分清楚那些所谓偏见也只不过是世人的狭隘心理在作怪罢了。南蛮异族固然要比中原人的礼仪教义上差上许多,但他们的真实性情也并非如传言中所说那般牛鬼蛇神不通情理顽固不化,要在她看来那些外族人的单纯性格倒是要比某些官场人那些拐拐绕绕的心思要好上许多。再说湘县那异于别地的动人风光更是心中永难忘的,世人只道湘县穷山恶水蛮乡民却不知那黄沙埋没的另一边是何等诱人美景。秋水风光无限长,青山黛色翠无双。桃源也只不过如此吧!若非这次事出突然,父亲也不能再没有调令的情况擅自离开湘县也就不用她一个柔弱女子带着个并不懂事的幼女丫鬟跋涉千里了。
“不知两位公子是否遇上了什么难题,可以说出来让小女子看一看能否出些薄力吗?”段湘零耐着性子让两人打量完再开口又一次询问。
明良见爵兴面色稍缓却依旧苍白,思忖了一下才开口道出原委,“我家公子方才不小心从马上坠落似乎伤到了脊背,一时不能动弹。原打算到去前面才经过的小村庄找个郎中瞧一瞧却被告知那郎中今日一早便进山采药去了,没有个四五天是回不来了。”
“这位公子是坠马受伤?”段湘零眉头一蹙,“小女子略懂些医术,不知公子是否愿意让在下看看?”
明良面上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只是这女子看病是否有些逾矩失礼?
只是他这顾虑还没有说出来,段家小姐已经将手搭上爵兴的脉搏处查看。
明良看那女子垂睫凝眉,脸色明暗不知,心中有些担忧。
“把他身体翻过来。”
“啊?”明良惊疑一声方才反应到这是那段家小姐在对他说话,只是这少爷的身子动一下都疼痛不休再要翻身岂不是要痛死过去?
段湘零似乎看出了他的犹疑,面色更加坚持,“翻过来。”
明良看向爵兴,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才狠下心动手与那段家两人合力将爵兴翻过身来。饶是再小心了也让爵兴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像被翻了个疼出一身冷汗。
段湘零覆手在爵兴脊柱处慢慢揉捏,一点点摸索位置,明良在一旁看着爵兴隐忍地将唇都要出血来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啊!”忽的一声惨叫让段湘零停下了手,她侧身看着爵兴安抚道,“你再忍着点,脊柱有些节位错开按回原位就可以好了,这次算你幸运否则摔断了背就是华佗在世也帮不了你!”
爵兴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忍耐,明良在旁边却心思翻涌,若是摔断了背那,那岂不是要瘫痪在床再也无法直立行走?!心中大骇,只能默默祈祷佛主庇佑爵兴福厚伤痛远离。
大约有过半个时辰,段湘零才停下手来接过自家婢女在一旁递上的绢帕拭汗,对着明良说道,“我已经帮你家公子将骨位排好,只是他暂时体虚还不能移动最好是先找处地方好好休养一下。而且这接好骨位的半日里最需要注意,很容易会受寒发热,若是风邪入体那就麻烦了。”
明良听完头点如捣蒜,只是听见那句‘不能轻易移动’时微微皱了眉,这样停下路程少爷怎么可能会答应?可是王府里事情再大也敌不过此刻少爷的身体啊,还是先找个驿站休息一下最好。
谁知爵兴听完段湘零所说却断然道,“不知姑娘可方便借我们马车去一趟浣京城?”他心中思量,若是自己不能移动那马必然是不能骑了,既然如此只能借用马车了。
“原来你们也是去浣京城。”段湘零笑了笑,“这样倒也好,我们一路你的伤我亲自照顾也能放下心来。”
此话一出,明良爵兴皆是有些喜悦,唯独那个名娟的女孩子撅着嘴不乐意了,谁让他们两个男子与她家还没有许人家的小姐共坐一车啊,传出去让小姐的名声多不好啊!虽然小姐不在意这些,可她还要替小姐考虑打算的,当下出声反对,“我不同意。”
“娟!”段湘零听她这么一说,面上有些尴尬,这少女与她一道住在湘县未曾受过主仆规矩约束平日里也都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话就说什么,可这时说出这么无礼的话就是颇让人不能不顾了。
几人又是争执一番,最后还是段湘零训斥了娟一顿,四人才真正踏上去浣京城的路。
马车行驶必然要比单骑独行要慢一些却也方便了爵兴养伤,所幸后来上了官道之后河水化冰又走水路再走了近道等进了浣京城也只不过刚刚赶上关城门的时辰。因为有睿王府的令牌,那守城士兵便将他们这一行放了进来。马不停蹄赶到王府门前时,也只不过刚刚是夜最深时。
明良急忙下车前去叫门,不一时有守门人过来开门又另找了人去通知王妃。这么一行人才匆匆迎出来将爵兴抬进府内。
爵兴此刻虽然身体困倦不堪单意识却勉强撑着只希望能看见念奴是否平安,等进了了大厅招来管家一问才知道念奴与杏嫂已经被关押了一日半,心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