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间我感到肩头有点湿湿的,Alex只是伏着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我使出吃奶地力气抬起Alex的脸,一滴眼泪毫无预兆地落到我脸上,滑落下。我看到Alex悲伤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完全没有平时的叫嚣,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般无助,顿时什么恐惧的感觉都烟消云散。
我搂着他,亲拍后背,幽幽地哄道:“我知道,我最知道你爱曹睿。”
Alex趴在我身上,有一声没一声的抽泣:“可是为什么爱一个男人会这么难?”
“有我在,不用担心。”
Alex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这个女人是不是傻瓜?”
“什么啊。”我皱眉。
“你当你是谁?”
“我不是在安慰你嘛。”
“我才不需要你安慰。”Alex放开我,翻身躺到床上,手臂搁在眼睛上:“我失控了。你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过吧?”
你玩完了就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来气地踢了他一脚:“你不是同性恋吗?干嘛老是这么对我。”
Alex也没反抗,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上次会对你有反应,我在想这是不是偶然,还是,我其实是……双性恋。”
“难道,因为你是公开的同性恋,所以没有女人勾引过你?”
“我讨厌那些献媚的女人。”
“那你的意思是我看上去好欺负,又没有讨好你,所以才这样对我的啰!”我晕,“那你究竟得出什么结果了?”
我发现自己对于Alex的回答有种莫名的矛盾,有那么一丁点的期待他说自己是双性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可是如果他真的说了又会难以接受,因为在我的意识里早已给他贴上了同性恋的标签,而且是那种对爱人极有zhan有欲的同性恋。
Alex像是在看穿我的心思,歪着头思索了片刻,凑过来,我感到自己紧张得鼻头冒汗。
“坦白说,抱你就像抱一个胖乎乎软绵绵的玩具,感觉就是很好捏。”
“什么狗屁结论!还好捏,我又不是软柿子。”我翻白眼,非常失望,“大哥,那我以后讨好你总行了吧?拜托你不要拿我做试验品了。”
“呵。”Alex破涕为笑,“你打算怎么讨好我?”
“暂时没想好。”
“要不要我教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哼,我可是很难伺候的。”
“是,大爷!”
睡了个回笼觉,朦胧中感到有人在掀被子,我嗯啊得拼命用身体去团被子。
“哎哎,几点了?”那人索性把被子裹到我身上,像搓面团一样蹂躏着我,“迟到了,给我起床!”
“哎呦,我很累的。”休息了这么久,昨天晚上又出去泡吧(虽然没有泡成),半夜还被压醒,我完全没有睡够,真不想上班。
“祯祯啊。”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声,“该起床吃早饭了。”
“妈,我还要睡。”我迷迷糊糊。
“呵呵。”一阵嗤嗤的笑声,“小四,要不你帮她请个假?让她今天陪陪我。”
小四?小四!我用手扒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不耐烦的Alex和一脸笑颜的美人妈。
“死猪,终于醒了,快起来!”Alex一把把卷成春卷的我折起来。
我哎呦哎呦地叫唤着腾出手把被子打松,你没看到你老妈在吗?怎么还这样叫我。
“看到你们感情这么好,妈妈都有点吃醋了。”美人妈笑着挽住Alex的手臂。
Alex扭捏地抽了出来,顺势推着美人妈往门外走:“妈,你出去啦,没事不要老往我们房间跑。”
“好啦,好啦,知道你有了媳妇就忘了娘。”美人妈伸着脖子望向我,“祯祯,你快出来吃早饭哦。”
“好,好。”我装样准备从床上下来,磨蹭着见美人妈出去后,一个后仰又倒在床上,摸着被子就转进去,再睡十分钟,就十分钟。
“哎,你怎么又回去了?你真不上班了?”Alex把我连人带被子抱起来使劲摇晃,“快醒醒,你这头猪!”
“啊,啊。”我被他晃得脖子快断了,勉强张开眼睛,“啊,现在才几点啊?你平时不是也起得很晚的吗?”
“你快起来稳住我妈,刚才哥发消息来说他在隔壁饿死了,我一会乘机送点东西过去。”
原来如此,我当什么心急火燎的事:“他不会上班路上随便买点东西吃啊?”
“哥不吃早饭不出门的,快点,死猪!”
我打着哈气走出房间,嗯,好香,我寻香,看见餐桌上摆放着热腾腾的咖啡,新鲜的水果,烤得金黄的土司和诱人的黄油,顿时馋虫勾了上来。
美人妈见过我坐定,笑眯眯地拿起片土司,轻轻地抹上黄油,递给我:“快吃吧。”多和蔼可亲的阿姨啊!我接过土司满足地咬了一大口。
“嗯,好有福气的吃相。”美人妈看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阿姨,我比较大大咧咧,不懂得装斯文,你可不要见笑。”
“还阿姨,刚才不是都叫妈了吗?”哎呦,我刚才不是半梦半醒着吗。美人妈继续说道,“我们家小四就缺人管教,你比他大,人又实在,我以后就放心了。”你家Alex是欠管教没错,可你也太高估我了,我可治不了他。
“祯祯,妈问你一件事。”美人妈突然开始吞吐起来,“我是说,你知不知道,小四以前的事?比如,他和男孩子关系比较好。”美人妈边说边观察我的反应。
“嗯——”美人妈说得隐晦,可用脚趾头想也明白此好是加了引号的,我迟疑到底说知道好呢还是不知道好,“他是有几个很好的朋友。”
“几个?”美人妈反倒一惊,难道我说得过头了,“那,他们现在还来往吗?”
“偶尔吧。”我开始胡诌。
“他们也来过这儿?”美人妈小心翼翼地打听。
“哦,来过。”
“那他们有没有在这儿过夜?”
“没有,绝对没有,最近,其实他们也不常来了。”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就不要越描越黑了。
“那就好,那就好。”美人妈低喃着,忽而她一把握住我的手,满脸真切:“祯祯,要是你听到什么有关Alex的闲言碎语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男人年轻的时候难免会犯点错误。我看他现在很喜欢你,我也就这么个儿子,又不能在身边照顾他,以后可要拜托你了。”
人家都是把女儿托付给女婿,美人妈,你怎么反过来啊。
美人妈说着说着有点眼泪婆娑起来:“当年他和他爸因为些事闹翻,一气之下就留在上海不回家了,这都快过去五年了,他们父子俩还这么犟着,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祯祯啊,你们结婚的时候可一定要把他劝回来,到时候把你亲戚都请到浙江来玩几天,我给你们好好地办个风光的婚礼,你喜欢中式的、西式的,还是中西合璧的?只要你说,我定是想办法办到。”顿了顿,美人妈突然伸手摘下中指上的一枚鹅蛋大的蓝宝石戒指塞到我手心里:“喏,这是我婆婆传给我的,现在给你保管。”
“这,这。”我想拒绝,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也算我不好,从小太宠小四,弄得他现在有点任性霸道,你一定也受过他的气吧?”
“还,还好。”哼,何止有点任性,我可被他整得够呛。
“哎呀,我就知道,小四就该找个懂事的姐姐,既会照顾人,又能让着他。”那是保姆好不好?美人妈似看穿了我的心思,补充道:“看我说的,我的意思是他也不是不明就里的人,小事你就多让着他点,这孩子心眼不坏,就爱偶尔闹闹脾气,呵呵。”
我也跟着陪笑,心里却叹气,在父母眼里孩子永远都是完美的,就算有那么点瑕疵用点多乐士涂涂就能掩盖。
“祯祯啊,不知道为什么,我一见你就特投缘。人的面相是很重要的,你看你天庭饱满,下巴圆润,一脸福相,定是旺夫的命,我家小四真是有眼光。”
我汗颜,果然有钱人就相信这些命啊相的,我要是命真这么好,早嫁人了,还有空陪和你儿子瞎耗!
结果,美人妈坚持让晴姨开车送我到公司,一路上,晴姨像是本分的仆人般三缄其口,分别时倒来句:“四小姐,再见。”
四小姐,还好不是四奶奶,我自我安慰。
到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蔓蔓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哎呀,昨天忙着应付Alex妈,把她给落下了。
“蔓蔓。”我贴上去。
蔓蔓大口大口喘着气:“还好,差点迟到了。”敢情她刚才一脸严肃不是因为我。
蔓蔓拿过我的茶杯喝了口水,顺完气就开始发问:“元祯姐,昨天你们怎么一去不回了?你身边有个这么帅的男人怎么不早下手啊?”
“人家哪看得上我啊。”我随便应付了句。
“他有女朋友了没有?”蔓蔓讪笑起来。
“你不是已经有个那个什么,齐霁了么?”
“哎——别提了。”蔓蔓长叹一声,像泄了气的皮球趴到桌子上。
“怎么?你向他告白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惊呼,“难道,是昨晚?我们走了以后?你怎么要到对方电话的?”
“不是,哎,我昨天在BirdofParadise看见他了,哎!”蔓蔓叹得一声比一声凄惨。
“别叹气啊,到底怎么回事?你告白了?他拒绝了?”
“那到没有,我连靠过去打招呼的勇气都没有。”
“噢呦,想想你宏伟的嫁人计划,怎么这么好的机会也不把握?”
“我也想啊,可是,哎!”蔓蔓凑过来,“你猜我还看到谁了?”
“谁?”八卦我最爱了。
“BOSS的秘书!”
“那个黑皮妹!她?!”我脑子一转,“你多想了,定是BOSS让她招待你的心上人,昨天中午他们不还一块吃饭吗。”
“哎呦,元祯姐,我又不是傻瓜。中午他们是一群人,可我昨晚只看到他们两个,他们两个哦!”蔓蔓的声音高了八度,幸好办公室的人洗杯子的洗杯子,上厕所的上厕所,只剩我们俩。
“你也知道BOSS不太喝酒的。”
“可为什么别人不陪,偏偏是她呢,你说会不会他们之前就看对眼了?”
“这,貌似,听说黑皮妹有男朋友啊?”
“又没有结婚,什么不可能啊,再说遇上齐霁这么优秀的男人,要是他钩钩指头,谁不红杏出墙啊。”蔓蔓越发哭丧着脸,“元祯姐,那个祝秘书是黑了点,但打扮打扮也是能见人的,你不知道我昨天看到她平时这么一本正经的人居然穿抹胸裙哦,抹胸哎,一挤就*的那种,哎,我就没勇气过去了。”
“你又不是平胸,有什么好没有勇气的?人家黑皮妹哪有你招人喜欢?”
“元祯姐。”蔓蔓泛起感激的泪花,“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哎,昨天要是你在场,说不定我就有勇气过去了,好歹两个人过去打招呼也不会太尴尬。哎,你说我该怎么办?”
“黑皮妹说不定和他不是那什么关系?搞不好是她一厢情愿呢。你怎么能因为这么点事就放弃了?”
“说的是,说的是。”蔓蔓点头如捣蒜,眼神如杀敌。
细想来,黑皮妹今年也算奔三的人了,我进公司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小的行政助理,虽然面无笑颜,但听说做事极其卖力认真,都说勤劳的和尚有水喝,更何况黑皮妹还是个能文能武的将才,写一手好字不说,据说还会点功夫。这是怎么回事呢?事情是这样的,有次大楼电梯故障,一伙人被关在了两层的中间,其中就有我们的黑皮妹,当时她正在送一份心急火燎的文件,见此情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踩着一个男同事的后背用她的牛力掰开了电梯门,然后一个手撑,居然跃上大半人高的门槛成功逃脱,据当时同被关的人说,黑皮妹的动作利落得完全是一气呵成,连运气都不带那种,简直和成龙一个样。
黑皮妹出来后甩也不甩那些落难的人,噌噌噌连奔十层,把资料送到了会议室。关于她的这一行为,坊间有两种不同的评论,一说那时只坏了一部电梯,她完全没有必要跑到楼上,这样做无非是夺BOSS眼球(这很像是被抛下人的报复性说法);二说人在紧急情况下,如果一心想着某事往往是凭着直觉行事,所以她那么做完全是心系公司的好员工。结果没多久,黑皮妹升职了,显然群众是信服了第一种说法,BOSS是认同了第二种说法。所以,社会是很矛盾的混合体,处在风头浪尖的人永远是咸淡自知。
言归正传,黑皮妹这么牛B的人注定感情生活也不会波澜不惊,听说男友换得那个勤哪,我进公司这几年,少说也听张姐提过七、八次。这点我就有点不明白了,黑皮妹虽然收入颇丰(做高级秘书的能有不丰的道理?),长得也还不错,但性格古怪的可以,就那种近不可犯的感觉,说像冰山吧,人家也是搭配美人使用的,显然,黑皮妹还够不上美人的级别。可能,性格过于呆板,不好相处是导致她只恋爱不结果的原因所在。可是,你想一个秘书,尤其还是BOSS内外兼用的秘书,对内你严肃点算你清高,对外难道也这么冷脸吗?这个,我还不够格和BOSS出去应酬,所以无从考证,但偶然有次,我听刘一刀在说:别看黑皮妹那正经样,但只要喝酒到了个度就开始风骚。人家黑皮妹好歹工作还是很出色的,在女人背后说她风骚,真是很没口德,况且就算是风骚她还不是为公司牺牲的。所以纵使黑皮妹人缘关系淡薄,我对她兢兢业业的工作精神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由此,我也一百个肯定,但凡是男人,十有八九都会选柔弱的小绵羊蔓蔓,那是为了刺激自己的保护欲,如果有那么一个男人不幸选择了冰山女黑皮妹,那此男离懦弱无能也不远了。
下午我突然接到了老妈的电话,真是妈妈军团都赶在一块了。
“祯祯啊,曹睿回来了没有?你那边房子开始装修了吗?”
“还,还没回来。”原来老妈还惦记着曹睿上门道歉的事,“房子我正在忙活。”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懂装修,我让你二舅来帮你看看吧。”
“不用,我找了个监工,同事介绍的,专业得不得了。”
“那你睡哪啊?怎么不回家啊?”
“我睡同事那,就那个蔓蔓,你不也认识,她家里离新房近,我也方便。”
“你长这么大了还没有离开过我呢。”老妈,我们好歹还在一个城市好不好,怎么说得远隔重洋一样。
“妈,你不天天盼着我出去么?”
“死丫头,你现在有了靠山就开始说风凉话了是不是?”原本伤感的老妈又露出了本色。
“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妈,我的事我自己会办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婚纱酒席的,这么多事你一个人怎么应付的过来。”
“我行的啦,曹睿他会陪我去办的。”
“嗯,真是能干,这点像我。”老妈得意道,“你钱够不够啊?什么时候回来把存折拿去,你妈存了这么久就等这一天了。”
“好好,我知道。”哎,欺骗老妈真是心里不是滋味,但只要你一失足多半是拔不出来的,谎只会越编越圆,直到被拆穿的那天。拆穿!我会么?背脊骨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