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六千两?两个小丫头不由连连咂舌,她们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么多银子啊!
窦莺也是瞪大了眼睛:三万六千两银子?一定是敲诈!赤裸裸的敲诈!要知道,自己几乎变卖了所有的东西也不过换来六十多两银子而已,买那几件衣服也只花了不到二两!把自己卖掉也换不来几千两吧?呸呸呸,怎么会想到卖掉自己呢?三万六千两银子!天啊,无法想象这么多银子能买多少东西……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就花了这么多钱?自己怎么可能还得起?不对!不可能花那么多!那就只能是……他做了鬼!窦莺向蓝伯看去,只看到一张祥和的脸,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时,蓝伯开口了:“连死的勇气都有了,为什么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呢?……霜儿、雪儿,我们先出去吧。窦小姐大梦初醒,还是要好好休息。”说完,不理会陷入沉思的窦莺,带着两个丫头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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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待两个丫头自去休息,蓝伯来到了后院。
夜风轻柔地抚mo着竞相绽放的桃芳李蕊,清新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三月中的玉陵已是春意盎然,万事万物似乎都有了一番全新的气象。
何俊彦一个人站在桃树之下,面上依然冷酷,不知心中有何感想。
“少爷。”蓝伯走上前来,轻声唤道。
良久,何俊彦才终于搭话:“她,怎么样了?”
“还好,短期内应该不会再寻死觅活了;不过她心里似乎还是有解不开的结。”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何俊彦问道:“当初你那么说,也是这个意思吧?”
蓝伯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何俊彦苦笑道,“亏我自负聪明,还会因为那句话……恨你这么久……”
当年婷婷逝去时,何俊彦一心想要追随她而去,却被蓝伯一句话劝住了。蓝伯当时说的是,“你还不能死,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的家族,你的责任!”
自那以后,何俊彦便恨透了“责任”二字,只因为它牵绊了自己,让自己与婷婷不能相会;顺带着,他也恨起了蓝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女儿辞世,蓝伯怎么能一点儿也不放在心上?
当然,就凭这一句话,他也不会强忍思念苟活至今,蓝伯后来又说:“如果你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让婷婷的牺牲白废了?你要真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拦你,我为婷婷不值。”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全没有了下人对主子应有的恭敬,反而满是鄙夷……
何俊彦强撑着活到现在,整日只是机械地在不同身份之间游走,有如没有思想的牵线木偶,线的那一端是沉重的责任。三年来,他几乎成了没感情的人,即使是在故友李义面前,也没有失了分寸。也亏得他做事全凭理智,才能在几个身份之间游刃有余,换一个人,恐怕早就崩溃了。只在偶尔想起婷婷时,他才觉得自己还像个人……
然而,第一眼看到窦莺,他就几乎失态了!
那还是四十八天以前,二月初十。
同泣月见了一面,何俊彦回到住所收拾了行李准备动身前往玉陵。不料,王府失火,谧城没能解禁,他只好暂且留下。对于景王重伤一事,他很疑惑,却也没有深究,反正也不关他的事。唯一让他担心的是,大哥李义有没有遇到麻烦。只是一时也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这天中午,何俊彦正无聊时,那个阿桂风风火火地跑来了。这个家伙,怎么总这么沉不住气啊?还真不是当头领的料!亏得我是丐帮帮主,要是换作别人,他也事事请教吗?何俊彦摇头叹息。
“何公子,兄弟们从玉澜河里救了一个人!”阿桂顾不得喘气,汇报道。
“哦?什么人?”不就是救了个人吗?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就是昨天被景王抓去那个姑娘!嗯……那……那个刺客窦娥!”
“窦娥?你确定?”何俊彦这才有点动容了,“怎么回事?”
“早上几个兄弟路过渡津桥时,看到两个人跳下一个冰窟窿,不久后又垂头丧气地出来,而后离开,似是想找什么东西又没有找到。几人以为他们是找什么宝贝,商量了一下,分头在上下游寻找,结果被他们找到一个昏迷的女子,后来发现竟是传说被抓住的刺客。”
“她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他们已经给抬过来了,就在门口。”说着,阿桂引着何俊彦出门。
门口果然有三个丐帮弟子守在一个女子旁边。只见她褴褛的衣衫下隐隐露出满身的淤青和肿块,连秀气的脸上也被伤痕所覆盖;眉头紧蹙,似乎在昏迷中还能感受到无尽的痛苦;奇怪的是,除了身上的冰霜,她一点儿也不像溺水的样子,与其说她在昏迷,还不如说是沉睡比较好一点……
她究竟是谁?怎么会给逃了出来?何俊彦非常奇怪,仔细端详她的脸,想要瞧出点端倪来。突然,他身形一震,婷婷!这女子的容貌象极了他朝思暮想的蓝婷婷!因为她脸上的浮肿,他起初还没有察觉,思看之下,她和婷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丐帮弟子面前,何俊彦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心里的震撼却是无以言表。下了噤言令后,打发走众人,他顾不得脏乱,亲自抱起那女子进了屋,还不忘叫来蓝伯。
第一眼看到这个酷似婷婷的女子,蓝伯的震惊与何俊彦一般无二……
当天,何俊彦亲自请医问药不说,还买来两个丫头专门侍侯这个窦娥,对她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两天后,谧城解禁,他又雇了马车,带着窦娥和两个丫头一起来到玉陵,为此耽误了行程,几乎误了丐帮大事。可是,他并不后悔。
但是,今天看到窦娥那副一心求死的样子,他生气了!天啊,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生过气了!一直以来,他都那么理智,那么冷静,今天,他居然生气了!只是一个眼神,居然就让他生气了!
这会儿,何俊彦的脸色非常难看,明知道对方不是自己的婷婷,他还是止不住想要关心她。是为了弥补?还是为了续缘?
“她不是婷婷,少爷。”蓝伯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