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莺现在在做什么呢?
三月三十,已经是她醒来的第三天了。不想继续躺在床上的她在霜雪两女的扶持下,终于下得床来,却还是没能如愿出门。公子这两天没有来见她,不是待客就是出门,似乎很忙碌的样子。
抬起头,窦莺看到墙上悬挂的古琴模样的乐器,便兴起了弹琴的念头。
在两女的帮助下,她取下琴,放在长案上。信手调试了一下,她已经明白了这把乐器的特征。窦莺小时候曾被母亲逼着上了音乐辅导班,学的是传说中最难的乐器——琵琶,过了九级,不过十级的乐谱《十面埋伏》她也一样能弹得有声有色。只是那时她的经历太过平静顺利,弹奏时缺乏情感,是以高考时以一线之差落榜,未能被音乐学院录取。不过论音乐功底,即使荒废了数年,她也依然是首屈一指的。音乐这个东西是一通百通,现在这把琴比起琵琶可容易多了,她很快就熟悉了弹奏的技法。
弹什么呢?她不由得看向窗外,桃李芬芳,春意正浓,心中悲不自胜,手上几个音符自然流出,却是《葬花吟》!
此时的她经历了诸般挫折,心境与乐曲相合,竟超水平发挥,恰到好处地弹奏出了乐曲所表达的忧伤、哀怨和悲怆。在这样的情景之下竟能弹出如此凄凉悲怆的乐曲,她心中郁积的悲伤愤恨着实不少。
悠扬的乐曲随风飘出很远。似乎被她的忧伤感染,窗外桃花李花竟纷纷飘落,应和着她的情绪……
两个丫头陶醉在动人的乐曲中,何俊彦和蓝伯也被吸引了过来。对琴声表达的情感,两人颇为惊讶:看来此女真的很不简单。与此同时,他们对她也多了几分怜惜……
弹到“天尽天,何处有香丘”一句时,所有人都不禁露出悲伤的表情,连一向冷酷的何俊彦也不例外;而四周则是陷入一片静谧,一切事物仿佛都停止了活动,天地间就只剩下窦莺的琴声……
一曲终了,众人包括窦莺自己都还沉浸在乐声中。
良久,还是窦莺先醒过来,似乎多日来的压抑随着一曲《葬花吟》消散了不少,心中竟是一松。见公子来了,她忙抓住机会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公子,请问你是谁?是景王的人吗?”
“景王的人?”何俊彦一愣,“你……为什么这么想?”蓝伯却是领着两个丫头离开了这里。
“若不是景王的人,为什么会认识我,又恰好救了我?”
“哦,若是景王的人,为何就会救你?”何俊彦奇道,她与景王又有什么关系?
“他冤枉了我,害我沦落如此境地,救我也是应该的。”似乎这个“公子”跟景王没有关系啊。窦莺嘟囔了一句,却没好意思说出王妃之约。
“我和景王没有任何关系。”何俊彦面现古怪,景王害死一个人还不是小事一桩,还有人能找他负责吗?
“那你是谁?又为什么救我?”
“这个……我的身份复杂,你想听哪个?”何俊彦居然挠了挠前额,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类似的小动作了。
想听哪个?我都不知道你有哪些身份,怎么知道听哪个?窦莺不觉满头黑线,不过,他居然跟我坦言自己有多个身份!就这么信任我吗?
想想自己的话,何俊彦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唉,在这副面容前,自己还是不能很好地控制情绪啊!收起诸般思绪,何俊彦道:“在还完债之前,我是不会放走你的。这恐怕需要很长时间。这期间,我可能会以不同身份处事。为了不让你添乱,我还是都告诉你好了。”这么说着,他不知道是解释给窦莺,还是解释给自己。
“我主要有两个身份。一个是何俊彦,我平时以这个身份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倒也有几分名声;另一个是丐帮帮主鞠俊江,不过用这个身份时,我不会现出真面目。当然,打狗棒一出手,也没人能怀疑我。”何俊彦说道,其实他还是有保留的,只说出了能摆在外面的两个身份。
丐帮帮主?窦莺想起了自己先后两次遭遇丐帮都是不愉快的经历。这个世界上,如果要说仇怨,就只有丐帮和自己有仇了。她不由奇怪这个帮主竟还会救自己,不过也肯定了他和景王之间确实没有关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竟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呃,那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真实身份?多年来游走于各身份之间,似乎每个都是真的,又似乎都不那么真实了……”何俊彦陷入了思考,我到底是谁?
“啊?好像……还有点儿道理。可是,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窦莺问,“叫你何公子?何少侠?还是鞠帮主?”
“这个,我公开的身份还是何俊彦。你也不用叫什么‘公子’、‘少侠’了,就叫我‘二哥哥’吧!”想了一下,何俊彦道。
“二哥哥?”窦莺不由想起了史湘云——那个把“二哥哥”叫成“爱哥哥”的傻丫头。窦莺打量着面前的何公子,也不一定比自己大吧?算了,二哥哥就二哥哥吧,反正自己在这里不过是个过客,何必在意那么多呢?有个兄长可以庇护自己也不错啊!她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因为我上面还有一个兄长。对了,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一个身份是谧城梅氏二公子俊武。不过这个身份很隐秘,没几个人知道。嗯……算上你,有五个了。”好像一下子想通了什么,何俊彦又多透露了一点。
“梅俊武?这才是你的真实身份吧?”
“也不一定哦!要知道,假作真时真亦假啊!”何俊彦甚至俏皮地做了个鬼脸,如果被蓝伯看到,一定以为见鬼了。
红楼!又见红楼!不就是弹了曲《葬花吟》吗?怎么今天就跟红楼杠上了?窦莺无语。
过了一会儿,何俊彦突然正色道:“好了,下面轮到我问你了。你又是什么人?”
(不是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完全的自由的。真正的自由是建立在不妨碍其他人自由的基础上的。——傻丫头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