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戴南辉的木讷,梅川内酷就老于世故的多。在他向着戴南辉走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早就注意到了别人对他们的注视。因此,在戴南辉身边坐下之后,他便神态自若的和戴南辉聊起了家常。而住了片刻之后,看见大厅的人不再留意他们,这才对着戴南辉轻轻的说道:“南辉兄此番前来必是为了月儿姑娘吧?看兄台的样子,对月儿姑娘是志在必得呀。”
戴南辉本来对他就无好感,此刻见他说话的时候身体歪倾,就要贴近他的身上,话语也不是那么顺耳,厌恶之心大起,恨不得一脚踹开他,方显得心中舒畅。声音冷淡的说道:“我的事情就不劳梅川兄操心了,梅川兄此番远涉重洋,不也是为了向佳佳求亲吗?”当初,在听到孟婆说到佳佳就是被梅川父子逼亲,而被关了起来的时候,他心中就对梅川父子充满了敌意,此时说话自然也不会文邹邹的那么客气。
梅川内酷在听到戴南辉说到佳佳二字的时候,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知道他口中的佳佳就是月儿,当下笑道:“南辉兄勿要对我充满敌意,其实你是误会我了。我这次前来向月儿姑娘求亲,实是迫于父命,不得不从。家父久慕泱泱中华大国之邦,欲想前来结个姻缘,学习一下中土礼仪。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月儿姑娘早已钟情于你,真是让愚兄羡慕的要死。得知月儿姑娘心中只有你,我现在就决定退出,成全你们。”
听到梅川内酷如此之说,戴南辉实在出乎意料之外,本来他还以为与梅川之间少不了一番勾心斗角,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戴南辉有些惊讶的看着梅川的脸,却看到一脸真诚的笑意。
梅川内酷悠悠的说道:“你们中华之邦有句俗语:君子成人之美。我虽非君子,但也不想做那种强拆别人姻缘的小人。况且,月儿小姐的心中只有你一人,再也容不下别人存在,就算我勉强得到了她,我们两个都不会幸福。既然这样,我何苦折磨别人又折磨自己?南辉兄以为然否?”
戴南辉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别有用心,为了和他拉近关系才说出如此之话。他身上牵扯的十二片文明碎片的秘密,对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大陆的种族,都是一个不可抗拒的诱惑。而这个秘密,只能依靠他脑中的灵魂觉醒方可破解。这就是说,在最后一片碎片被找到之前,没有哪个种族会伤害他,只有想方设法的靠近他。否则,他一旦身死,这个秘密就会随着他的死去永远消失。孟婆曾说过,几乎所有的种族,都去飞船坠落的地方寻找过先祖文明的线索,东瀛人自然不会例外。梅川内酷想要讨好他、接近他,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此时梅川内酷的话说的是如此自然,面上的笑容也是那么诚恳,戴南辉对他的厌恶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散了开来。明明怀疑他来向佳佳求婚的动机,也揣摩过他此时过来接近的意图,心中却无法再拒他于千里之外。说道:“如此,真要多谢梅川兄的美意。不过佳佳的爷爷对你也很是赞赏,还有你的父亲那边,你怎么向他交代?就算你有意成全我们,我想和佳佳在一起也不会那么简单。不过,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感谢你。”最后,他这句感谢确实也是发自肺腑。
梅川内酷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有情之人终成眷属。我父亲那边自有我去劝说,只是王老爷子这关,就要靠南辉兄自己努力了。南辉兄如有需要我帮忙之处,尽管提出,只要你相信我这个朋友,我自当尽力相助。”
戴南辉嘴巴一张,便要询问他是否知道佳佳的消息,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听梅川内酷的话中之意,他并非不喜欢佳佳,只不过佳佳不喜欢他而已。而现在他和梅川之间的关系,虽说亲近了许多,却还算是情敌,这样的话他实在是不好意思问出口。
梅川内酷在一旁看见他有些为难的样子,眉间显出一丝不悦,说道:“难道南辉兄看不起梅川这个朋友?我梅川内酷自问天地良心,只是想和南辉兄交个朋友而已。如果南辉兄不相信我,兄弟这就告辞!”说罢,便欲拂袖而起。
戴南辉听他这么一说,登时不好意思起来,急忙说道:“梅川兄勿要多想,我是想向你打听一下佳佳的消息,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想必知道关于她的一些事情吧?既然梅川兄好心相助,还请告诉与我。”
梅川内酷哈哈一笑,转怒为喜,说道:“我猜南辉兄想要问的就是这件事情,兄弟就帮你一把,今晚三更时分,你在你房间等我,我带你去见佳佳。只不过,这件事情被王老爷子知道总是不好,还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戴南辉听到他竟然愿意带自己去见佳佳,以前对他的怀疑瞬间烟消云散。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过多疑,并非每个人都想从他身上获取利益。想到之前对东瀛之人的偏见,心下一片歉然,端起茶杯说道:“我就多谢梅川兄了,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以茶代酒,敬梅川兄一杯。”
梅川内酷端起茶一饮而尽,说道:“说的好,君子之交淡如水,水淡而情深。南辉兄肯拿梅川当朋友,我不胜荣幸。等下休息的时候,我先去拜访一下你的住处,三更时分也好行事。”
天黑之后,戴南辉躺在给他安排好的住处,一边等着梅川内酷,一边想着和佳佳见面的情况,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刚才吃完饭的时候,他曾想过向王长生询问一下佳佳的消息,但总是开不了口;问了孟婆几次,她却一直笑而不答。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佳佳竟然没有出现在晚宴之上。按说,有着梅川父子和他的存在,王长生也应该让佳佳出来陪同他们一下,怎么说一方是求亲之人,一方是她心爱之人。王长生竟然没有让她露面,他的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呢?不过此时,他最担心的问题还是等到半夜的时候,梅川内酷会不会真的帮他去见佳佳。
梅川内酷并没有欺骗戴南辉,就在三更刚到的时候,便来到他的住处,轻轻的在门上敲了几下。
戴南辉正在等的心焦,等到敲门声,立刻跳下床来。开门之后,梅川内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他向前走去。
二人转过几处房屋之后,便走向了一条大道,等快到了道路尽头的时候,梅川内酷一把拉住戴南辉,躲在了一间杂货店的后面。
戴南辉被梅川内酷拉着躲起来之后,顺着他的手往前看去,只见两个守卫正守在一个雄伟的建筑之前,而这个建筑却是天黑之前还呆过的判官神殿。
戴南辉不禁吃了一惊,奇怪梅川内酷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个地方,仔细一想却又释然。判官神殿是判官王王长生居住的地方,而佳佳是他的孙女,自然也居住在这里。佳佳不是被关起来,而是被王长生软禁了,还有什么地方,能比把佳佳关在这里更让他放心的呢?
戴南辉向梅川内酷看了一眼,心中苦笑,难怪他这么痛快就答应带他来见佳佳,原来他早就知道就算来了,他们也不会见到佳佳。
梅川内酷却轻轻地向他摇了摇手,又点了下头,意思是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让他静下心来。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判官神殿每天晚上三更过后,都要更换值班的守卫,大约有半盏茶的时间,所以我才约你三更相见。现在已经到了他们换班的时候,我们就要趁这俩个守卫离开的时候,迅速进入判官神殿。”
戴南辉有些疑虑的问道:“这样行吗?判官神殿是判官一族的重地,守备岂会这么松懈?”其实他担心的到不是被守卫发现,凭着他身上的秘密,他丝毫不担心王长生会为难他。他担心的是梅川内酷被发现了怎么办,人家好意帮他,总不能让他跟着担上风险。故此,把话说的有些委婉。
梅川内酷说道:“不必担心,王老爷子自视甚高,连他的替身护卫都很自信,绝对想不到敢有人会偷偷进入判官神殿,我们就要利用他们的自大之心,给我们创造机会。如果你不敢进去,你怎么会见到佳佳?”
戴南辉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很是佩服梅川内酷的胆大心细、头脑冷静,以前对他的敌视也在逐渐的变成了赞赏。
俩人默默的蹲在杂货店后面,就在俩个守卫回去叫人替班的时候,梅川内酷喊了一声:“走”,然后两个人蹑手蹑脚的想着神殿迅速跑去。
一切果然如梅川内酷所料,俩人轻易的便进入了神殿里面。神殿里面竟然没有一个守卫,可见判官王确实自视甚高。王长生的卧室在判官神殿的最深处,而佳佳的卧室却是在大厅的左侧,离王长生相隔了几个房间。梅川内酷彷佛对这里的环境很是熟悉,带着戴南辉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佳佳的房间,然后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佳佳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心情激动之下的戴南辉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连忙闪进了佳佳的卧室,嘴里轻轻喊道:“佳佳,佳佳,我是南辉。”喊了几声之后,竟没有佳佳的回声,戴南辉摸到她的床边一看,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佳佳的影子?
失落之极的戴南辉还没来得及考虑佳佳为什么不在这里,却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是谁,竟然夜闯我判官神殿?”接着一个脚步声快速传了过来。戴南辉吃惊之下,便想提醒梅川内酷赶紧逃跑,回头一看,早没了他的踪迹,心下一片凄凉,原来还是被他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