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储秀宫大门，穿过极其整洁的院子，光绪在正殿门吸口气，由殿堂拐进东次间向暖炕上坐的慈禧太后跪安行礼：“皇太后安康！”
跪安礼是一种简化的跪仪，进门下跪请安，但不磕头。这个礼节行于皇宫、满蒙王公府第及宗室（同宗皇亲）家庭。在皇宫主要用于正式接见之外，皇帝日常晨昏定省，进出门拜辞皇太后；后妃等见皇上、皇太后；太监有事向皇帝、太后、皇后、妃嫔等主位启奏；王公府第及宗室家庭中晚辈见长辈，奴仆见主人。
慈禧闭了会儿眼睛，猛然睁开，将一份折子摔在炕上。
“翅膀硬了，我这老骨头好埋啦！”
光绪知这事非发生不可，仍是不禁心惊肉跳。他暗自道：“你呀你呀，可千万撑住了，过去这道关！”这种情况下，他不敢起来了，望了望太后，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回话。
“请皇太后保重！不知……”
慈禧太后用她惯常的冷静，施加无与伦比的压力。
光绪匆匆览过，回道：“孙毓汶的折子，儿臣特意转给皇太后。只是伯王一直以来忠心耿耿奉事朝廷，儿臣只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老女人勃然变色。
光绪呐呐不敢言。这事，师傅翁同龢曾和他商量过一个办法：拖，然后再相机周转。现在就看他怎么运用，但政海里一条小小鱼，哪是大龟精对手！
他也知道，慈禧太后之怒，并不仅仅因为此事。上次在颐和园，两个月前了，说过要修长廊、藏式寺庙等等，言尤在耳，可是紫禁城要修一后二嫔宫殿，李鸿章又筹备关东铁路，钱就不凑手了。这还不算什么，光绪亲政以来，开始涉及人事，这个极刺慈禧神经。她的政治敏锐性那是天下难寻，被迫让权给光绪本就不情愿，有关权力的事稍有风吹草动就要大大过敏。
“伯彦那谟祜荫从他父亲僧格林沁那里，受我大清好处已经够多了。嗯？难道，我大清还要给他们一个个拉上裹尸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