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换上蒙古良驹，绕着马场跑道时而疾驰，时而慢行，轻声低语，快声高笑。冷风虽是凛冽，冻不住两颗年轻飞扬的心。
南苑空气里的马臊味，草料味，还有其他说不出的味道，闻着闻着使人血流加速，心胸不由开阔起来。
“嗯，蒙古马，就是骨子好，有劲。可惜呀……”
“皇上，什么？”
“可惜就没点儿烈脾气，温吞水似的。”
“皇上，大臣们家里还有老小呢。万一哪匹尥了蹄子，碰出您个好歹，谁担得起呀。”
光绪突然一勒马缰，黑褐色的蒙古马应声止步。他想起去年秋八月，还和那尔苏、那彦图在这儿生龙活虎地“南苑秋狝”。猎鹿的时候，那彦图冒死告诉他那尔苏的遭遇，他才知道这位英俊的蒙古护卫竟然被协迫当了慈禧的小情人。然而，他没有能力救那尔苏，只能报以同情和义愤。没想到，今年春上，那尔苏就死在科尔沁草原。
“皇上！”一人骑马由中部的晾鹰亭疾驰而来。是上驷院大臣那彦图。他一脸急惶惶样，不知皇上这么久矗不动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珍嫔朝那彦图摆摆手，光绪圈马回头，大声对那彦图道：“那彦图，朕要罚你。弄了匹什么马，动不动就象泥塑的一样。”
那彦图右腿刚跨过鞍桥，吓得扑嗵摔在地上，嘴里啃了一块马粪。光绪和珍嫔笑得简直要岔了气，二人翻鞍下马，光绪拿马鞭轻轻敲着手掌走过来。那彦图匍匐跪地，诚惶诚恐。
光绪心情好得出奇，又开他玩笑：“你家荷子福晋，也这么下来，你可要哭鼻子了！”
那彦图听音辨色，把嘴里的东西吐干净，拿袖子擦净了，叩了个头道：“皇上，有您赏给荷子福晋的好东西，就是由晾鹰台上掉下来也没事。”
光绪把那彦图拉起来：“还没生？弄好了，你又给朕送来个小伴读呢。”居然瞅瞅珍嫔的肚皮。珍嫔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躲到马后边。那彦图想打句趣话，突然发现皇上的眼神深处，游过一丝难以说清的焦躁东西。空气一下呆板起来。
“嗯，”光绪兴味索然地说，“压马大臣的职，朕可以赏还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