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着走。”
“怎么？”
“外边，小心埋着人。”尹东香拉着文廷式悄悄往南走，尽头又有一个小拐角，南边屋朝北留了个便门。二人进来，长吁口气。
文廷式到窗边悄悄往外看，细细的檐角之下，官兵持刀挺立，寒气森森。
“会不会，姑娘，他们查上来？”
尹东香拍下脑袋，打开衣橱里一张暗门。
文廷式道：“不搜上来，也不用进去。不过，开着好了。”
尹东香脸上放浪之气全消，叹道：“听你刚才的话，清伶为了你，也算值得。”
“姑娘，什么意思？”
“大难临头，还想着救朋友，是个好人！”
“傅老板的大恩德，廷式永不能忘。廷式也愧对尹姑娘。”
所谓傅老板，就是前年曾援救文廷式，后入宫供奉卷入纷争，逃亡京外的戏班班主傅清伶。当时，伶界与妓女，常互结知交，以提升名气。这种关系，有的会达到夫妻一般的程度，傅清伶与尹东香便是如此。傅清伶的最初扬名，便是托尹东香的脂名粉誉。然而，后来发生了一系列风波，其中使坏最大的，便是那个当时的那个国子监祭酒（掌管全国教育）王先谦。王先谦色心深重，既玩相公，亦好女色。他与傅清伶接近以后，居然异想天开，想把这对人间鸳鸯一起猥狎。须知，当时傅、尹二人均是闯出万儿的，声誉贵比千金，不幸被他****以后，身价一落千丈。
王先谦亦大受诸人唾弃，当时又运气撞墙：奏请罢修三海，结果惹得太后不高兴。眼看仕途岌岌可危，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花巨资偷偷从妓院买下尹东香，送给当时紫禁城里第一大太监安德海，求他保住自己的官位，再找机会晋升。当时安德海准备开始那次清朝史上绝无仅有的太监出巡，——领的慈禧懿命，往江宁织造府采办宫廷衣料。安德海谱摆得很大，王先谦送来京城大美女，欣然收下。王先谦长舒口气，在家做着美梦。哪料安德海船到山东，被山东巡抚丁宝桢拿下，速报京师当时的掌权者慈安太后和摄政王奕訢后，以“太监擅出都门罪”一割两半。从此，王先谦与傅清伶结下深深的梁子，只是后者无力报复，只能衔恨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