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酒店和Hall一起吃过早餐后,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Hall似乎不是那种很爱说话的人,他认真地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眼前的风景,看着一望无际的高速公路。Hall时而看路,时而看我。我戴着耳机,独自听着音乐。手机充满了点,移动充电器也有足够的电。
我听着张国荣的歌曲,一首接一首地听着。
从《我》听到《风继续吹》,从国语听到粤语,从慢歌《今生今世》到快歌《够了》。我听着他的歌,想象着他年轻时的样子,他将头发吹起,穿着白色的西服,跳着舞。他冲我微笑,冲我挥手,问道:“文澈,你觉得这首歌好听吗?”
我点头。他笑了起来,眼角处,没有一丝皱纹。
“文澈,我今年27岁,距离我死去还有整整二十年呢。”
“还有二十年,好长啊。”我对他说。但是,那二十年,匆匆而过。如果,张国荣能够知道自己只能活到47岁,那么,他将如何度过他的二十年?是否会比现在精彩,还是颓废呢?如果,我能够知道自己确切的寿命,知道自己在哪一场大病过后就会死去,那么我还会急着求医问主吗?当然不会了。
我闭上双眼,他依旧在唱歌,他的皮肤黝黑,穿着白色的t恤。他在唱着我耳机中播放的《想你》。他在舞台上唱着,在聚光灯下深情款款。他穿着最适合他的演出服,对,他的所有衣服,都最适合他。他唱着,深情款款,台下只有我一个观众,我离他是那么近。他离我也越来越近,我看着他的脸。
等一下,那不是张国荣的脸,是Hall的脸。Hall穿着白色的t恤,在我旁边开着车。
我猛地转过头,看着Hall。Hall同样转过脸,问我:“怎么了?”
我轻轻摇头,耳机中的《想你》终于达到高潮,终于,脑海中又再次是张国荣的脸。
我听着歌曲,听着Hall对我说些什么。他嘴唇蠕动,却灌不入我的双耳中。
无助无望无奈曾立心想放弃
自制自我在每日怨天怨地
奇怪的歌词。
大概到中午的时候,Hall停下车来,我们来到了一家饭店门口。
我走下车,踏在泥泞的路上,石子在我脚边划过,发出‘咚咚’声。关掉音乐,我已经忘记听得是谁的歌曲了,是一个外国人的歌曲,只记得她一直在唱Bleeding这个词语,让我想起了生理周期。
“想吃什么呢?”我打开菜单的同时Hall问道。
“什么都可以。”看不懂泰文,只能够看下面印得极小的英文。
Hall带我来的是一家披萨店。不大的店面,摆放了几张桌子,似乎是上下层的样子。店面十分温馨,四处摆着热带才有的花。
服务员走了过来,是典型的东南亚女生。
“想好了吗?”Hall再次问道。
“土豆沙拉,还有,奶油蘑菇汤。饮料,要可乐就可以了,加冰。”
Hall点头,用泰语重复着我刚才说过的话。我听不懂泰语,所以不知道Hall点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把我俩的饮料送了过来。
两杯加冰的可乐,旁边摆放着一片柠檬。
我喝了一口可乐,才想起来,自己一上午没有喝过水了。于是,我很快就将那一杯可乐喝完,于是Hall招呼服务员给我拿来另外一杯一模一样的可乐。
“饿了吗?”Hall用一只手握住细长的玻璃杯。玻璃杯上布满了薄薄的一层水雾。
我点头说:“确实有一些。”我已经记不起我们早餐吃的是什么了。
“还有三个小时就到芭提雅了。我在那里有一间小房子,我们就住那里好了。”
“你家吗?”我很快来了兴趣。我从没想过住在别人的家里。
Hall点头道:“对,但是,面积不算很大,不过住我们两个人绰绰有余。”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服务员把我们的食物端了上来,还是那个东南亚女生,戴着银质的手镯,皮肤黝黑。
我吃着土豆沙拉,蔬菜很新鲜。
“你是中国人吗?”我问着Hall。
Hall正低下头吃着他的那一晚意大利面。
“我爷爷是福建人,我算是第三代华侨。”Hall边说着,边用叉子卷起意大利面。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看着他的脸颊,看着他修长的睫毛。
“为什么你还没有结婚呢?”
说道这里,Hall面色温和,吃完嘴中的意大利面,对我说:“大概一直没有合适的吧。你有男朋友吗?”
“以前有过,不过现在没有啊。”我摇着头,用叉子用力戳在土豆块上,土豆块瞬间破碎成好几块。我皱了一下眉毛,改吃生菜叶子。
结账的时候,Hall拿出钱来说:“我来请。”
吃完饭,我们继续踏上去芭提雅的路。路上车很少,少有的旅游巴士从我们旁边经过。我抬头,看着上面已经昏睡过去的旅人。
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市场的地方。
“要不要吃点水果呢?”Hall问我。
我点头。
“榴莲,青芒果,嗯……山竹。”Hall向前走,我跟在他身后。他看着两旁的摊位,这里除了卖水果以外,还有人在卖一些衣服。
Hall在一个摊位前停下,蹲下身,指着一个榴莲,用泰语和对面的人交谈着。Hall戴着方形墨镜,穿着白色紧身t恤,昨天晚上的那条深蓝色牛仔短裤。我站在Hall旁边,我感觉,Hall不是一个导游。
我看着Hall,他把100铢交到对方手中,对方熟练地切开榴莲,拿出果肉,分别放入不同的袋子中,交给他。Hall拿着三、四个袋子,每个里面都有一个奶黄色的榴莲。他把其中一个交到我手中问道:“这一整个榴莲在北京买很贵吧?”
我点头说:“最少200块人民币诶。”
说完,Hall满意地笑了起来。我吃着刚剥好的榴莲。这里的榴莲竟然一点臭味都察觉不出,全是甘甜的。随后,Hall又买了几个山竹,一齐带到了车上。
“马上就要到芭提雅了。”他说着,指着前面的道路。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气温却没有降下来。我穿着很薄的裙子,却还是出了一身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