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我感觉到手机猛烈地震动着。我接听了电话,还没有回答,就听见对方紧促的喘息声。
“喂喂。”是静子的声音。
“喂。”我立刻睁开双眼,将身体坐直。我听着电话那一段的声音,不像是幻觉,因为如此真实。我感觉,静子仿佛就在我耳旁呼吸着,对我悄声地诉说着。仿佛,我们正肩并着肩躺在一张床上,她靠着我的脖颈,对我说着,叫着我的名字。
“我在台北。”我听着这几个字。
果然,那天晚上看见的就是静子,没有错。
“但是,文澈君,不要来找我,我谁也不想见。”静子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是想了很久才给你打来电话的。”我听见静子身后声音嘈杂,她在哪呢?似乎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因为我听见,她四周车笛声此起彼伏。
我们继续交谈着,她话语轻柔,告诉我她的爷爷和曾曾祖父母曾经在日治时期来到台湾,而后她曾曾爷爷死在了台湾,只有她的爷爷和爷爷的妈妈重新坐着轮船回到了日本。
我听着静子给我讲述的故事,我仿佛看见了在那遥远的过去,在一条巨大的轮船上,一个少年,穿着整齐的衣服,看着台湾岛,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
少年也许泪如雨下,因为这是他出生,成长的地方。也许,他还不了解为什么要突然搬离台湾,到一个陌生的国家——日本。
“静子。”
“嗯?”
“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我努力好好地活着,直到再也无法努力为止。”
挂断了电话,我将耳机戴上,点开了《追》。
你是真正的目标
一追再追
追踪一些生活最基本需要
原来早不缺少
回到酒店,我没有吃晚饭,就睡着了。我在梦里,梦见了静子。
从台湾回来之后,我没有再去哪里旅游,我一直待在北京,更多的时间,我待在家里。在这期间,仲夏给我打过几个电话,问我是否还有兴趣去北京周边玩耍,我都婉转拒绝,后也就再无联系,相反地,我与盖茨比竟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我们时常打电话聊天,话题也越说越开放,似乎忘记了谁喜欢着谁,只是单纯地谈得来的朋友。当然,我也偶尔可以碰见阿明,他经常会在小区门口等顾晓佳出来。每次遇见,他向我招手,我也同样,伸出右手,而后擦肩而过。
而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待静子给我打来电话,或者是发送消息。
每一天,我将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不想漏掉一次手机提示音的响起。但是,每天,我都是从充满希望,到失望。
我躺在床上,再次尝试着给静子发消息。
“你在干什么?”
发完,我同往日一样,将手机放在一旁,顺手拿起一旁的书。
这是我第二遍看《了不起的盖茨比》。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是看莱昂纳多主演的电影。但是,我真正被感触,还是在看了书之后。当我看完电影之后,我并不觉得盖茨比有什么伟大之处,他除了挥霍所有只为取得爱人之心以外,别无其他。但是,当我将书看完之后,我才深刻地理解,盖茨比之所以伟大,就是他比常人都更有爱。我不知道,我所理解的是否到位。我只感觉,盖茨比花钱无数,是因为与爱相比,金钱对于他来讲最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他为爱而生,为了爱而死。不过,我想盖茨比最后的死是幸福的,因为他听见了他期盼已久的电话铃声的响起,却并不知道那并不是黛西打来的。
我正看着盖茨比将一件件衬衫扔到黛西身旁的时候,手机猛烈地震动了一下。
“在尝试卷寿司。”
是静子发来的消息,千真万确。
“你不会卷寿司吗?”
“说来可笑,但是,确实不会。所以,我在尝试着,但是,已经失败了一次了。”
“最近有没有回北京的计划呢?”
“暂时没有。”
“没有时间吗?”
往后就再没有回音,突然地消失了。但是,静子在卷寿司,应该心情还不错。我将手机放下,重新翻开了《了不起的盖茨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