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
淡淡清香的脂粉气息轻轻浮动,带着奢靡的味道。
高大的花楼上居然一片寂静,只有清风拂过雅致的水晶帘发出动人声响,就连轻轻弹奏的女子都悄然离去。
在花楼外的纤瘦女子微微咬唇,面容带了丝怨恨,却依旧宛如多情的粉蝶,她死命地拧着手指,直到沁出点点血痕才忿忿放下,她不敢高声喧哗,只能跺脚离开。
可是,就连跺脚,也是轻的。
她刚下楼,便有好奇的莺莺燕燕围上来,似乎极为好奇水晶帘里的女子,她们的声音清脆之极,宛如出谷黄莺,却让纤瘦女子隐隐烦躁起来,她手帕一挥,冷笑道:“有本事,你们自己进去看,在这里嚼舌根子算什么好汉?!”
她这么一开口,所有的女子倒静了下来,其中一个与她颇有怨恨的女子冷道:“我们那里比得上你,再说了,我们都是些孤苦伶仃的小女子,那里算得上什么好汉啊。呵呵。”
她冷然一笑,却让纤瘦女子淡静下来,半响,她淡淡轻叹:“她是刚刚那个女子,唉,我们这些风尘女子还是别管这些的好。”
忽然,在堂下一个青衣撒雪缎衣女子慌张地跑了过来,她跑了过来,附在纤瘦女子的耳畔,轻轻说着什么,却让纤瘦女子脸色大变。
她的脸色终于不能维持那少的可怜的淡静了,她手帕一揪,面色渗出点点薄汗,她想微笑,却陡然柳眉倒竖,容颜慌张:“小桃红不见了!”
“啊?”女子们也大吃一惊,似乎有些意外,以前少了一个女子对于她们可能是家常便饭,但是今日她们的表情有些奇怪,里面似乎包含着可怖的恐惧。
纤瘦女子似乎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吩咐下去,然后自己舔了舔干燥的唇,心跳如鼓,似乎冒着丝丝寒气,她全身战栗了下,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了一眼,淡淡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
明喻浅笑斟酒,将一个珠圆玉润的玉杯递给一旁敛眉不语的杭离,笑容依旧宛如明波静湖,树间筛落的阳光般,明净如玉。
明喻微笑道:“杭离,几月不见你愈见生疏了。”
杭离道:“没有,你多虑了,我很好,没有生疏和不生疏……”她的话语刚刚到这,似是嘲讽地望了一眼明喻,微笑起来,却冰凉之极:“不闹明喻哥哥费心。”
他的笑意也愈来愈深,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宛如黑曜石的眼眸陡然间亮如繁星,他微笑道:“杭离……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像极了她。”
杭离没有说话,眸子里也没有任何生息,像是这样的话听多了般,她只是静静斟酒,忽然她蹙眉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浅笑:“怎么?不欢迎我么?”
杭离低头,没有辩解,只是举起手来浅浅地尝酒,感觉那辛辣的酒液缓缓而下,她的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他看着她的样子,也端起一杯清酒缓缓啜饮,沉默许久才道:“放心杭离,我不是来找你的。”
杭离似是松了一口气。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眸来看着他,静静沉吟:“明喻……哥哥,你知道有什么蛊术妖术可以将人变得神志不清、无端出现红晕,那红晕上还笼罩着黑气么?”
明喻把玩酒杯,依旧缀着那抹清透的浅笑:“杭离,这是你第二次心甘情愿地问我问题。”
杭离咬唇低头。
清新如酒的晨光不知何时变成了慵懒温暖的午后阳光,洒在杭离身上落下清然粲色。
杭离忽然低道:“你告诉我吧。”
“太多了。”明喻低笑,手指轻轻敲打梨花红木桌面,微笑:“有时间,你带我去看看那位女子吧。”
杭离咬唇低头低低应了声。
清冽刺骨的深秋清风拂起杭离面前的刘海,杭离似乎轻轻笑了起来,她低低道:“明喻哥哥,其实你也是很好的人。”
“很好?”明喻微笑,“杭离,你真是个单纯容易满足的女孩子。”
杭离也微笑起来,她纤细雪白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如玉温润的玉杯,轻笑如梦。
忽然,她转头看向天空,淡淡苦笑:“明喻哥哥,我得回去了。”
明喻手指一顿,微笑示意,没有说话。
杭离却知道了他的意思,她淡淡站起,转身撩起水晶帘时,手微微顿了下,怔怔地凝视那些宛如湖水波光潋滟的水晶,轻轻叹气:“明喻哥哥,你保重。”
道完,她便匆匆离去。
明喻凝视那无声摇晃的水晶帘,心中忽然用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敲着桌的手指力道不禁重了几分。
*
杭离站在茗香客栈前,看着原本灯火通明的客栈却宛如断桥残亘般的破败,轻轻抿了下唇,也为曾多语,抬脚走了进去。
待她走了进去后方才大惊,一群长着黑色羽翼的人,低声交谈,那些黑色的羽翼宛如波澜壮阔的黑色海洋,静静浮动,杭离微微皱眉,踮起脚尖往旁边躲去,想静观其变,却不想那些长着黑色羽翼的人听觉极敏。
其中一个颇为挺拔的怒喝:“谁?!”
杭离只是略略蹙了下眉,便大方地站了出来:“我。”
那人略怔了下,道:“你是什么人?”
杭离看向那人,微微呆住,那人的容貌极是美艳,纵然是男子也比女子柔美、俏丽,在他挺拔的身姿的基础上,自然添上了一丝飒爽。
杭离轻声浅笑,挑起纤细的眉宇,淡淡绕了男子一圈,才想起正事,“你们见到了一名白衣男子么?”
那人道:“未曾见到。”
“哦。”杭离微笑,轻声道谢,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走了好久,她才跑了起来。
嘻,看刚才那群人极是漂亮,其实傻得很,估计是刚刚涉世吧,还未完全理解这红尘险恶啊,哈哈。杭离得意挑眉,漫无边际地乱逛,熙熙攘攘地闹市,让她的心情陡然落寞起来。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刚才的花街,她轻叹了一口气,走了上去,撩起水晶帘,却见里面的人早已不见。在一旁服侍她的丫鬟见此情此景,踌躇了下,道:“姑娘?你是杭离姑娘吧?”
杭离瞥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那个丫鬟似是得到了什么保障,松了一口,露出细白如玉的贝齿,轻笑:“姑娘,刚刚那位公子让婢子转告姑娘一句话。”
杭离淡淡抚上一旁波光潋滟的水晶帘,冰凉沁人的感觉传到指尖,让她淡淡阖眸,半响她微笑:“说吧。”
丫鬟道:“公子让婢子给姑娘说声,如果未曾找到云寒岫公子的话,请到曼荼山。”
“曼荼山?”杭离诧异地睁大眼睛,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道:“你确定?”
丫鬟道:“婢子敢确定。”
杭离轻声叹了口气,揪了揪自己水红色的衣袖,连日的奔波,使这身锦服染上了纤尘。杭离看向一旁的丫鬟,丫鬟极为体贴地走到水晶帘后拿了一套衣衫,笑容满面地递给杭离。
杭离不好意思地笑笑,刚要从腰间拿钱,却被丫鬟制止了,丫鬟腼腆微笑:“姑娘不必付钱,那公子本是我们的东家,公子吩咐了,姑娘要用什么东西,尽管拿便是。”
杭离一听可以省钱,正求之不得,也没有矫情了。微微一笑,走进里屋去,换上衣衫,便走了出来。
这衣衫极是华丽,窄袖、束腰、水袖。水红色的绸缎宛如泉水飞溅,再加上杭离眉目如画,自然也就相得益彰。
杭离看向丫鬟,“那公子还有什么话么?”
丫鬟依旧笑靥如花,摇头道:“没有了。”
杭离转身挑帘便走,却没有见到那丫鬟的笑靥之中,参差了些诡异,宛如幽深密林之中忽然簌簌吐芳的诡异莲花。
待杭离走远,似乎有人从水晶帘后走出来,全身用黑衣包裹,想要融入黑暗之中。无奈现在是黄昏,一袭黑衣尤为惹眼,那人却毫不在意,只是看向丫鬟,道:“她去曼荼山了?”
“嗯。”丫鬟清应,良久抬起一双担忧地眼眸看向那黑衣人,“我的父母在何处?”
那人冷笑:“你知道这么多还想要父母?!”
丫鬟顿时感觉冷汗沁背,但是她还是抬起眼眸看向黑衣人,咬唇,“你要如何?”
那人道:“有两个选择,其一继续办事,另一个么——”他的眼眸一转,似乎带着残忍的笑意,“就是你和你父母一起命丧黄泉!”
丫鬟终于理智崩溃,眼泪顺着面孔流下来,她极力想控制身子颤抖,却着了魔似的筛糠般地颤动,半响她咬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唇,轻轻翕动:“婢子遵命。”
夕阳黄昏的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她的身上,有些温暖,丫鬟却感到了寒冷的刺骨。
她目送着那位黑衣人消失在房间,终于靠着房沿跪了下来,神情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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