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青?”刘俊彦忽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嘴巴里喃喃念叨着两个字。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名字听上去很是熟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怎么了?”倪青也发现了刘俊彦的异样,回过头来,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刘俊彦。
刘俊彦讪笑道:“没,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我以前认识你吗?”
倪青兀自摇头:“认识吗?嘻,我不记得了。”
虽然倪青并没有给刘俊彦确切的答复,但是他的心里却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这个倪青,自己失忆前,定然是认识的。想到这里,刘俊彦心里豁然开朗,领着倪青,径直来到了老汉的门外。谁知刚要伸手敲门的时候,屋内却传出了老汉的声音:“老头子睡了,任何事都不要打搅。”
“真是神仙?”刘俊彦讪讪放下手,回头看向倪青,却发现这个女孩根本不在乎。刘俊彦心里释然,带着倪青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一男一女,独处一室,睡觉就成了很麻烦的事情。屋内只有一张床,几把椅子。最后两人商定后,由倪青睡床,刘俊彦睡椅子。
一夜无话,这一觉刘俊彦睡的特别香。直到外面传来汽车鸣笛的声响,刘俊彦这才醒来。却发觉太阳已经升到空中,显然时间是在中午了。
刘俊彦起来,本想叫醒倪青,可是却看到床上空无一人。看看时间,刘俊彦释然了,可能倪青见自己沉睡,一个人出去了吧。
来到院子里,看到老汉独自坐在院子的阴凉处抽着水烟袋。刘俊彦走过去,问道:“大爷,今早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走出去?”
老汉取下水烟袋,在脚上磕了几下,语气不快地说道:“女孩我是没看到,不过既然你没事了,就尽早离开吧。”
如果刘俊彦没有记错,这是老汉第二次赶自己走了。虽然老汉没讲,但是刘俊彦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命,是这个老汉救的。如此,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老汉不是个不近人情,不通人事的人。可是为什么在救了自己以后,反而要赶自己走呢?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缘故。
刘俊彦收起了内心里的不快,走到老汉身旁坐下来,问道:“大爷,能告诉我原因吗?”
“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老汉头也不抬。
刘俊彦一怔,敏锐地察觉到,老汉的话中有话。可惜他本就是一个偏执的性格,不弄清楚原因,他是不甘心就此离去的。
老汉自己也觉得话说的有点过分,见刘俊彦一直愣着,就继续说话:“小伙子,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我老汉好心救你,是希望你能活着。可是如果你继续留在这里,而丧失性命的话,那却与我老汉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老汉不说话还好,如此一来,就更加勾起了刘俊彦的好奇心。
“大爷,能跟我详细讲一讲吗?我很想知道。”
刘俊彦失忆后,眼神变得清澈无邪,任何人见到如此眼神,恐怕都无法拒绝对方的要求。老汉本就是个心善之人,见刘俊彦如此,就不忍心让刘俊彦失望了。
老汉一直沉默地望着天空,似在思索怎样总结出一个故事,然后完整地讲出来。刘俊彦见老汉若有所失的样子,也不打断,沉默地坐着。
许久以后,老汉深深地叹息一声,问道:“小伙子,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鬼?”刘俊彦打了寒噤,鬼是什么,传说中的故事,鬼肯定都是让人害怕的。尽管失忆了,可刘俊彦内心深处对鬼这种灵异物体的恐惧却没有消失。至于信不信,谁都没见过,所以也无法下结论。
老汉看出了刘俊彦内心的那点想法,摇摇头,说道:“年轻的时候,我也如你这般,是不相信那些牛鬼蛇神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不得不直面这一切。”
随着回忆,老汉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责之中。
“我曾经有个女儿,也如你这般年纪。那时候我搬来梅龙镇,就买下了这院子。后来听人说,这其实是个阴宅,经常闹鬼。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却觉得没什么。何况我那时已经在这院子里住了几天,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老汉的话题一旦打开,就再也止不住了。
“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发现,我的女儿,竟然越来越虚弱。十几天后,我终于看出了女儿身体的不适,急忙带她求医问诊,可是找了好多医生,都说她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没过几天,女儿就病死了。”
老汉的故事的确很渗人,可是故事里却并没有什么鬼物存在。也许他的女儿,果真就是害了什么利害的病症,不治而亡呢?刘俊彦努力忍住内心的想法,问道:“那大爷,你女儿死了,你怎么没离开呢?”
“呵,我老了。”老汉磕了磕烟灰,说道:“何况我女儿就死在那个屋里,她一个人在这里孤独,所以我得留下来陪她。”
刘俊彦沿着老汉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立刻吓了一条。那个房间,不正是昨晚睡觉的地方吗?尽管不相信世界上会有鬼,可是此时的刘俊彦,还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刘俊彦怔怔地看着那个房间一会,收回目光,却看到院子中央摆放着的小火盆,没烧完的冥币,和纸灰,散乱地堆在那个火盆里面。
刘俊彦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问道:“大爷,我看你昨晚在烧冥币的时候,一直说什么,你走吧之类的话,你是让你女儿尽快离开吗?”
说出这些话后,刘俊彦忍不住心里感叹,明明不相信有鬼来着,可是为什么会随着老汉的话,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呢?
老汉闭上浑浊的眼睛,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让他伤心的事情。过了一会,睁开眼睛,却不复往日的清明。老汉说道:“对女儿的死,我一直内疚不已。我知道,是我的粗心大意,才让她死于非命。后来我听人说,女儿是被这宅子里的东西害死的,而且女儿死后,灵魂无法离开,会被那东西一直禁锢着。我不希望女儿死后,还一直受这种苦难。可是我一个老头子又能想出什么办法呢?民间传说,鬼都贪财。于是我就一直在院子里烧冥币,希望那东西拿到足够的钱财,能够放了我女儿吧。”
如果是放在刘俊彦失忆以前,他一定会对老汉的说法嗤之以鼻,并且低呼一句,无稽之谈。可是现在,刘俊彦却无形中跟着老汉的话语,沉浸在老汉的悲伤之中。
他凝神看向院子里,似乎真的有个什么东西正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大爷,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难道不害怕吗?”这是刘俊彦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怕。”老汉说道:“可是如果我走了,那我女儿怎么办?”
这算是爱的力量吗?能够让人不计生死,不计功力。刘俊彦彻底被老汉的父爱给打动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老汉仍旧自顾自地说道:“没想到我老汉命硬,在这里住了好些年,竟然没一点事情。年轻人,你不比我,所以还是快些离去吧。”
原来是这个样子,刘俊彦心中释然了。站起身的时候,忍不住问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啊?”
“倪青。”老汉头也不抬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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