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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卷土重来

只见这黑影行动十分敏捷,宋古堂与他缠斗半刻仍未近身见到他面容轮廓,一时有些力不从心,只得喊道,这位先生与我可有仇怨?

黑影人见他有些懈怠,心内笑道,这老家伙一时半刻怕是困不住我,不必与他多言语,只先拿了东西要紧。想罢,黑影人施了定身法,宋古堂便动也不得,只觉有几道铁锁困住一般,十分吃痛。那黑影人见状,略有得意,便径直走到书房,想要去那密室。宋古堂见他来去十分自如,觉得十分奇怪,自己的宅子向来少来人的,为何他如此熟悉,难道是上次偷走的瓶子被发现是赝品了。

正觉的奇怪,夫人此时从后院过来,见他夫君一人立在堂前,十分不解,便走过来问道,老爷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为何不进屋去?刚问完,便觉得有些奇怪,夫君并未搭话,只是冲她使个眼色,她忽然惊觉。那黑影人此时正在书房的暗室里搜寻“绛魂”,也未察觉到屋外的情形。夫人见这形势十分惊险,但这时涂师兄也不在,一时乱了方寸。宋古堂轻声道,夫人莫慌,且去内院放那只信鸽去,赵春见了就会速来,你去卧室里避一避,不要再出来。夫人见他十分郑重,不便多说,只得匆匆去了。

那黑影人在暗室内寻不到瓶子,只得出来问道,你把那瓶子藏匿在哪里,快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宋古堂见他有些恼怒,便缓缓道,这位侠士,我与你并未相识,你先闯入我宅不说,还要强取我的祖传之物,到底这瓶子与你有何干系?

黑影人见他十分狡猾,不禁一笑,你以为拖延时间有用吗,你师弟赵春我早已料理了,你此刻也无甚么人来救你,还是痛快说了,免得伤及无辜。

你说什么?你!宋古堂一时气结,心内悲愤,运了全身精力要冲开这定身法,只觉体内八脉冲突,心血翻涌,一下子吐出几口鲜血,身体没有支住,便倒在了台阶上。此时,夫人在内院,一句一话全听得真切,思忖一刻,竟冲出来奔到台前。她扶起宋古堂,对那黑影人说到,你这贼人,自觉功力高强就可以随意欺侮人吗?如若赵春师弟有何不妥,当心你的性命!老爷,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宋古堂见她十分关切,也不便责备她一时冲动,只是如今这般情形,怕也难逃一劫。本想或许她可留待怀卿来家,好有个照应的人。自己一生纠缠牵绊,也十分对不起她,不想最后还是要这样丢了性命。

黑影人见他们二人如此,便要拿了手里的双刀劈来。夫人突然翻身起来与他打斗,一来二去渐渐力量不支。那黑影人嘲笑道,你们不必做困兽之斗,今日给我也是死,不给我也是死,只是死的痛快不痛快罢了。

夫人见他说的猖狂,斥道,休想!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条铁链,这铁链十分纤细,却坚韧无比,随着节奏抖动发出阵阵银铃般的响声。只见她十分轻巧的避开了黑影人的致命刀法,远远抽过铁链锁住了那黑影人,二人对峙半刻,那黑影人竟也无法脱身。待他正要念什么咒语法术之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众黑衣人,皆蒙面持短刀,来势汹汹。

那黑影人大笑道,你对付我一个大约可以纠缠些时候,如此众人想必你插翅也难。说完,他挣开了铁链,略有些吃痛,但仍翻身稳稳落在地上。随即,黑影人对那众人说道,你们去搜索便是,见到宅内之人,杀之取路,定要把那瓶子找出来给我。这东西你们万不可直接去碰,包了来便是,都记住了!

众人听令,直接四散去了。夫人见状,只觉无甚希望,索性自己早前已经告知管家带宅内众人散去了。她将断掉的铁链收回,对宋古堂说道,老爷,如今月心也尽力了,众人我已皆散去,你不必愧疚,他们不会有事。今日想必就是你我大限,我能陪你最后一程,也是很好。说完,不禁落下泪来。

宋古堂见她说的凄凉,十分不忍。此时黑影人正欲施法,他便制止道,慢着!如我告诉你瓶子的下落,你放我夫人离开此地。这瓶子并不在我宅内,你枉费这一番心思罢了。

那黑影人一听十分惊讶,质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如若真是这样,你便告诉我,我放了她便是。

夫人见此情形,对宋古堂道,老爷,我知道你的心就足矣,这关系到我儿怀卿,我们不要受了贼人的恐吓,就这么遂了他们心意。不然,涂师兄和怀卿回来的时候,我们要如何面对他们啊。就算死,也守住这个秘密,我儿若果真与母亲心有灵犀,他会明白的。

黑影人见他们拖泥带水,十分难缠,心下一狠使出了梵咒,便要将夫人的元魂打散,叫她生不如死。夫人被施了法,浑身剧痛,头脑发涨,十分难受,只觉得心内五脏翻涌,整个人似乎要断裂一般。

住手!黑影人听宋古堂一声厉喝,又运出功力打断了自己的阵法,便回过头问,终于说了?

你去那赵春的店铺,堂前屋内一根木梁,梁上挂了一只囊袋。那囊袋贴了符,你且用你的功力去了那符,待它恢复原型大小,里面便有那瓶子。如此取了去,再也不要回来。

那黑影人听罢,思忖一番,便唤了同伙去了。走时,他回头对那夫人说道,你如此待他,未必就得了他的真心。他们家族先人,世代冷绝狠心,我不信他们就此能做了好人。你今如此,全是自找。

夫人已全然晕过去,却并未听到他的话。

宋古堂听他言语之意,仿佛对自己先人之事很是了解,只一回头他便消失不见了。此时,他顾不得那许多,匆忙抱了夫人去内室安顿。

管家等人避至窑内良久,管小虎说道,管家,我要出去探查一番,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万一坊主它们有什么危险,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况且我涂师傅也叮嘱我要好好照顾宅里一应事物,如今躲在这里,却不是男儿作为。

管家面色凝重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并非是我贪生怕死,只是我们一应人等竟都是凡夫俗子,万一坊主他们起了冲突,维护我们周全更是消耗心力,更别提对付贼人,后果必然是不堪设想。如今你要出去,我并不是想拦你,只是你出去了以后,便是一只脚踏到生死界限,你可知道吗?

我知道,叫我出去看一下,万一有什么事情,我再来通知你。如今躲在这里,我心一刻也不安。你照应他们,我去去就来。说完,管小虎就拿了一只烧火的木棒,悄悄溜出窑厂,往宅子那里去。路上,他见天色十分诡异,乌云密布,月色十分黯淡。进入内院后,只发现有些翻动和脚印,也无其他危险情形。于是,他壮着胆子去了坊主和夫人的居室外,仔细观察一番,无甚动静,便轻生唤道,坊主,坊主,夫人,你们在吗?

宋古堂正替夫人疗伤,眼下又唤不到人去请大夫,听见小虎回来站在门外呼唤,心内舒了一口气,喊道,小虎快来。

管小虎一听坊主应到,自己赶忙进门去,却见夫人受了重伤,坊主面色堪忧,有些手忙脚乱。

宋古堂说道,小虎你不要慌,你此刻先去药庐请全大夫,叫管家陪他一起来。另外你再去赵春家里,悄悄的过去,不要被任何人发现,只远远的看一眼,待有人走了之后,再悄悄进去查看一下家里人的情况,若有伤的一起带来,诸事不要多问,快去快回。路上危险,你拿我的剑去防身。说完,他扔过自己的宝剑,小虎接到手里,应了一生好,便转身去了。

过了不到一炷香,管家带着众人回来,各自分工了去照应收拾。阿莲看到夫人如此重伤,暗暗流泪,一边按大夫的吩咐准备一应汤水等,一边觉得事态重大,或许舅爷那边也要知道了。

管小虎一路小跑,穿过各个小胡同,很快就到了赵春家的那条街,他远远躲在阴影里,看着一众人等在那门前观望,想必是在把风。只见那店内忽然迸发出一阵强光,映得四周十分清楚,他赶紧往暗处躲了躲。再看时,那人已经远去了。他十分惊慌,也不知道今夜发生了这许多事都是因为什么,只觉得事情十分重大,已经超出自己的理解。只是坊主吩咐了,就赶紧做好。他见那一行人等远去了,便偷偷溜进赵春家的前门。店内十分简陋,也没有见什么翻动的迹象,想必是已经得了什么东西吧。他来不及多想,关了前门便去后院。院子里静悄悄的,似乎也没发生什么,正要进屋去看,只听见微弱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唤他。他循着声音走过去,发现赵春被重伤,似乎已经动弹不得,气息也十分微弱。管小虎见他要说话,只制止道,先不急讲话,你此时太虚弱,待我送你去宅里诊治吧。

赵春摆摆手,说,来不及了,别,别麻烦了,只是,有一事,你,你替我告诉,宋师兄。

管小虎想起坊主说诸事不要多问,那赵春师叔自己说的或许不算,便应到,你说吧赵叔。

赵春点了头,继续道,跟师兄说,当心乌族人。说完,赵春便一头倒过去,怎么也唤不起来了。

管小虎进到其他房间看了一番,一家人死状惨烈,叫人不忍再看。正要收拾遗体,听见门外有动静,便回头一看。

只见老幺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喊道,小虎哥。小虎赶紧过去抱住老幺,说道,老幺别看。

老幺这才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爹爹和娘亲。小虎哥,你救救我爹爹和娘亲啊,救救我哥哥们,求求你救救他们。

管小虎抱着老幺,一句话也说不出,直到他哭的没了力气,才抱起他往宋宅回去了。

此时,那黑影人等正携了“绛魂”一路奔走,直到一处驿站才停下来。他号令众人门外守着,自己进了草棚去查看手里的物件。

他把那层层的裹布挑开,见到了“绛魂”的真容。纵然自己与这瓶子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此时竟也觉得十分悲凉,全然没有欣喜。自己已经追寻秘密多年,如今终于知道“绛魂”就能解开自己的心结,虽心内有些激动,但不知道为何,见了这瓶子,总觉得有一丝哀伤的气息,仿佛要把自己拉近这瓶子,只是一靠近,这瓶子又发出十分剧烈的灼热,让人难以忍受。果然,这个才是真正的“绛魂”。自己早就觉得青侍他们带回来的不是真的,毕竟“绛魂”是非同一般的东西,怎么可能只靠他们几个乌合之众就能取回。想到这里,他更觉得自己回去之后,需要同主上好好商议,以免青侍他们插手过多,坏了计划。

那边小虎带着老幺回了宋宅,说了这些事情。宋古堂这才想到卜十七是随赵春一同回家了的,顿时后悔万分,问道,可曾见过十七?

小虎听到坊主这样问,十分奇怪,十七是谁?

宋古堂才发觉白日并未有什么其他人见过老十七,于是叫管家去赵春家里安排后事,另外查探十七的下落。此时,他心里总觉得十七有危险,果真是乌族人搞的阴谋,只是十七忽然旋风般出现又失踪,似乎有什么隐情。今晚事发突然,痛失师弟令他十分难过,夫人也重伤危急。一时间,也没那么多精力去顾及太多,只得先安排了眼下的事情。

黑影人带着一众人等在夜里急行,似乎十分紧张匆忙。队列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人,混在众人间十分不起眼。这个人,正是卜十七。他自知这一去,前途将是凶险万分。但一想到赵春师弟已经遭此黑影人暗算,内心十分悲愤也要忍耐,待查探清楚究竟是何人,再痛快报仇,师弟在天之灵勿要怪我。那队伍行至一处客栈,便准备入店休息。十七忽觉万一被发现出多一人,十分棘手。便看准了大家去茅房的时候,将身形与自己相似的一人套住了口鼻,没一刻那人便没了喘息。此时不便处理尸身,他只得同随行人去了。

半夜时分,十七回到茅房,将藏在柴草堆里面的那句尸身拖到马上,又悄悄牵了出去,待处理完尸身,又一人回至客栈,这才略微定了神。今晚如此慌忙,想必宋师兄家里也不好过,如今抓住一点乌族人的行迹,万分小心也不为过。他暗暗摸了一下乾坤袋里的人皮面具,半睡半醒的眯了过去。

第二日似乎天亮的很晚,此时宋府也已经一宿乱糟糟,大家都惊慌失措,不知道接下来如何。宋古堂安排了管家和小虎各自安抚宅子里和窑厂里的人们,然后吩咐赵春家的后事悄悄办了,不必声张。又叫阿莲将老幺留在夫人身边,其他一应事物,都先推迟了,等涂师兄收到信回来再说。另派了几人去打探十七的下落,老幺受了惊吓,暂未去问他。

待墨玉山庄里收到信鹰时,已是一日后,子萧得了信便匆匆找到涂长风。他见涂长风正通严长老商议什么,便进来问了好,说道,涂师叔,有要紧事,是山下送来的。

涂长风一听,心内一惊,但已经料到了八九分,拿过信来急忙展开看,略略念了几行,便又问道,怀卿知道了吗?

子萧见他有些急,忙答道,没有,只是觉得书信上写了急,觉的万一出了事情,还是先告诉师叔,怀卿我怕他年纪小一时激动。

涂长风转头对严长老说道,师兄,宋师弟家中遭难,赵春师弟他,已经西去了。我们务必尽快选定好了庄主之位,我需尽快下山去主持下面的事物。师弟他一个人,应付不来的。

严长老听罢赵春已经西去,不由得黯然。当年是我把赵春赶了出去,唉,因果循环,不知是对是错。如今再谈这些已无什么意义,明日就商议此事吧,快定夺了也好。

子萧得了嘱咐,出去通知各师兄弟各门,一直忙到傍晚才回到桃源。

此时玉瑶已经听说了宋师弟家里的事情,便问子萧道,你可曾告诉怀卿了吗?

子萧老实答道,涂师叔叫我不可告诉他,只说我们明日议事的事情他也不必来了,安心在余师叔那呆着便可。只是母亲,明日议事,天机阁的闻师叔不会来的,如果只是余师叔来了,想必到时候墨翟师叔的那一派人更多些,我们十分不利。我对庄主之位是无所谓的,可是母亲考虑过怎么办吗?

玉瑶见他十分郑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并未希望你跟子姝有什么过人本领或是追求什么名利,毕竟你们从小在山庄里长大,也没见过世人险恶和狡诈之处。只是如果小叔坐上了庄主之位,今后你们要多加小心。或许一时间不愿意在这境况下呆了,也万不可冲动,叫他捉到什么理由为难你。

子萧听她言外之意,也并不想争这庄主之位,只是墨翟性情十分小气多疑,子萧又恐怕自己放弃了庄主之位的争夺后,墨翟师叔反过来为难母亲和子姝。毕竟要下山去探查父亲的死因,想必不会那么顺利,山上的事情全然不在自己控制,生怕出了什么事端,叫母亲和妹妹受了委屈。一想到此,便问道,母亲,虽然墨翟师叔与父亲是亲兄弟,我是担心他生性多疑,万一日后认为我会对庄主之位有所图,必定会处处为难我们。如今,母亲若是全然放弃,那我们要自作好打算,免得日后纠缠。

玉瑶见他思虑甚忧,便宽慰道,你不必过于担心,至少我还是他师姐和大嫂,况且余师兄是子姝的师父,与我们也是更相熟,他日有变,我们未必会就会为难。你如是要去下山,全凭你自己心意行事,不用担心山上的事情。只是,你父亲生前告诉我一件事情,我还是先告诉你,免得以后我忘记了。

子萧听母亲说道,你父亲生前曾同我说起过,他有一次在后山的千帘洞闭关时,发现一条暗道。暗道曲折蜿蜒不尽,不知通向何处。那暗洞石壁上刻了许多古梵文,因为这些梵文太过久远,加之洞中黑暗,因此他也认不全。后来他按照记忆,写了一些笔记,这笔记在书房的柜子里,你一会儿拿去给涂师叔看看。近日宋师弟家中屡遭乌族人闯入,我总觉得似乎这些古梵文或者有些用处。毕竟乌族人的祖先,一直用梵文记录族史,法术咒语也全是梵文。只是我自己有些疑惑,为何墨玉山上会有梵文出现,你外祖父在世的时候,也没有跟我提过关于乌族太多的信息,我也不知这二者有何关联。总之,你近日来有空的话,替母亲去后山查找这个暗洞,将梵文拓下来,不必太频繁,要记得间歇着去,免得令人生疑。

子萧听完,应过之后便去了。

先前那闯入宋宅的黑影人,此时带着一队人马也回到了竹林深处。卜十七心里暗暗安慰自己,不必慌张,小心行事。随从一应人等跟着黑影人,先后从那结界边缘穿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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