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走水了”绾卿睡到夜半被一片喊叫声惊醒,一骨碌坐了起来,只听见外面有奔跑之声,披衣起来,走到前面,这时坤宁宫的人都被喊声惊醒,前殿一个太监从外面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一直跑到皇后面前,“皇后娘娘,大事不好了,隆庆宫起火了”,绾卿一惊,本能地反问道:“吴婕妤怎么样了”。
太监道:“听方才隆庆宫的人说吴婕妤娘娘烧伤了,好像也没什么大碍”。
“去隆庆宫”绾卿吩咐道。
等绾卿到了那里,一进院子,就看一大群太监宫女人人手里提着水桶,排着队从庭院中的一口备用的水井中打来水,又一路小跑,奔向着火的地方,火势已经控制住了。
吴婕妤已在宫女的搀扶下,到谢修媛所住的西侧院里歇息,她已是九个月的身孕临近生产,此时正惊魂未定地躺在谢修媛的卧榻上,披头散发,穿着薄露的睡衣,满脸血污,脸还不时地往外渗着血。
此时太医还没来得及赶到,宫女金香拿着蘸水的巾帕小心地为她擦着脸,待清理干净后,用宫中的金创散为她敷上脸上的伤口。
谢修媛、钱才人在旁陪着,柔声细语地安慰着她,方才着火之时,她正在睡梦中,起火的地方也正是她的寝宫,宫人们都自顾自地逃命,只有方公公拼死冲了进去,连搀带背地把正在被大火围困,走投无路的吴婕妤救了出来。
二人刚逃至门口,一个房缘的滚木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再慢一步,就整个砸到吴婕妤身上,逃出来后吴婕妤一直都呆呆的,任谁说什么都不答腔,内心极其恐惧。
她妹妹吴爱莲听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看见躺在床上的姐姐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心疼地为她姐姐缕着散乱的头发,绾卿先去西侧院看了吴婕妤,见她没什么大碍,心才略放了些,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去东侧院看情况怎么样了。
火已基本上熄灭了,太监们都在那里做些膳后的清理工作,只见庄严华丽的隆庆宫东厢已是一片狼藉,好在火救得及时,没有蔓延到西院,也就是谢修媛的寝宫,绾卿问在身边的方公公:“火势因何而起”。
方公公躬身答道:“因天冷燃着火盆,睡熟后小太监忘了熄了,夜里起风,窗帘刮到炭火上,引起火灾”。
绾卿琢磨了一下,这个说法也还说得通,只是整个宫里的人都睡得那么死吗,就没有一个人察觉,于是狐疑地问:“值夜的太监干什么去了”。
方公公看无法隐瞒,只好说:“值夜的一时疏忽也睡着了,由于深夜起火,都在睡梦之中,也就无人觉察。
这时,乾清宫总管王公公奉皇上旨意前来探视,见过皇后,方公公又讲了讲火灾发生的细节,王公公回去复命。
吴婕妤就暂住在西侧院,谢修媛那里,由谢修媛和钱才人二人照顾,二人都说:“皇后娘娘身子骨弱回吧,这里有臣妾等照顾,自管放心”。
绾卿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吴婕妤,此时吴婕妤脸上的污垢已经清除干净,粉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太医方才来过,敷了些药,吴婕妤死活不让包扎,伤口就显得有些扎眼。
绾卿回头看看吴爱莲说:“这几日,你留在这里陪陪你的姐姐,让她安心养胎,不得有半点闪失”,绾卿这样安排是有她的一定缘由的,姊妹情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绾卿怕吴婕妤在出什么差错,有她亲妹妹在,即使有什么对皇上也好交代。
绾卿又嘱咐几句,就回坤宁宫了。
回去后,绾卿命冯嬷嬷给吴婕妤送一些日常用品,待慢慢安排居所。
晚膳,绾卿照例是一碗粳米饭,皇后份例是二十几道菜品,有鱼翅羹,炭火锅粉丝冬瓜羊肉汤,清蒸鲑鱼,水晶虾饺等,摆了满满的一桌子,绾卿抬起象牙筷子刚夹了一口鱼,手在半空中停住,若有所思。
这火烧的有些蹊跷,整个宫里人人都睡得死没有听到一点响动,这也就怪事了。
昨夜的风起的也不是很大,绾卿猛然抬起头来,看了看窗帘,由于现在是冬季,帘子比较厚重,即使是开着窗,风吹进来,也只是轻微的晃动,决然不会像方公公说的。
绾卿放下碗,对旁边的小德子吩咐道:“去隆庆宫”。
小德子和雁翎有些诧异,怎么才回来,又去,饭还没吃完,也不敢问,小德子就去备撵。
看皇后又折了回来,有人进去禀报了方公公,绾卿来到烧毁的隆庆宫东厢,只见这里已残破不堪,大殿的门窗都已毁坏,木头都已烧焦,有的地方还燃着烟。
绾卿迈步走了进去,方公公不知道皇后要做什么,也只好在后面紧紧地跟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迎面而来,绾卿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好像有一股异样的味道,是汽油,进门是一个大殿,在进去就是一个通堂的屋子,在往里走,就是吴婕妤休息的地方。
这里的东西已经清理干净,地面也已经扫过了。
绾卿来到窗前,向外看了看,又走了几个来回,后面的人都不知道皇后是什么用意,都瞪着眼睛看着她,绾卿停下来,问:“火盆放在什么地方”,方公公愣了一下神,一下明白过来,向前迈了几步站定,用手指着说:“就是这里”。
绾卿没在问什么。
刚回到坤宁宫,不消一会,王公公来了,口传皇上圣旨:“着皇后娘娘彻查此事”。
绾卿答应一声:“臣妾遵旨”。
王公公走了,小德子忍不住问:“不是着火缘由已经很清楚了吗?”
绾卿深思着道:“火盆的距离不足以引起火灾,此事一定是有人纵火”。
小德子和雁翎方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