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一个黄昏,周淮带着一个下巴尖尖的紫衣丫头来到了燕园。嫣儿正在窗前逗琛儿玩,春月在摆动锦线。周淮指着窗前淡绿色的身影,对那丫头说,“这就是嫣姑娘,以后你就陪伴着她,伺候着她。”
紫衣女孩的眉头一皱,怔怔地望着穿前的人儿,颇有些不悦,“我陪伴她,伺候她?”她只不过是父亲从妙玉坊找来的一个**罢了,凭什么让她去伺候?
周淮正色道:“这是主子的吩咐。”
一听到这个,紫衣姑娘就低下了头,萧琛的话,她无条件心甘情愿地服从。
周淮便把她领了过去,嫣儿抬头,还未等周淮说什么,便惊喜地叫道:“莲姐姐!”
屋内的春月听罢慌地站了起来,待看到门口站的人儿,只觉得不可思议。刘莲漪看到春月后又惊又喜,顾不得许多跑上前去,趴在春月怀里就嚎啕大哭起来。这些日子她被萧琛安排在伊春园,一个亲近的人都看不到,孤伶伶的,别提多可怜了。更糟糕的是,还得每天担心着萧琛会不会因为父亲而把她杀了。今日见到旧人,不禁把压抑的伤痛都发泄了出来。
嫣儿看到刘莲漪哭的伤心,忍不住也伤心起来,在一旁拉着她的衣角小声劝着,“别哭了,莲姐姐,你别哭了。”
刘莲漪勉强停止了哭泣,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在春月面前又恢复了以前那种趾高气扬的小姐架子,挑眉问道:“春月,她怎么会在这儿?王爷怎么让我来伺候她了?”说罢,她别扭地用手绞了绞衣带,审视着一旁的嫣儿。
刘莲漪的这种性子,春月以前也是不喜欢的,没想到她现在都沦落为奴了还是改不了。便正色道:“这里是王爷做主,我只是个下人罢了。”
刘莲漪看了看一旁的周淮,不情不愿地咬了咬嘴唇,放缓声音道:“既是这样,我就暂居……陪着她罢了。”
周淮见状不禁在心内叹气,刘莲漪的性子这么要强哪是受得了委屈久居人下的主儿,嫣姑娘的性子却是极柔顺,恐怕这次主子给她找来的不是伴儿,而是个姑奶奶,只是主子说出来的话,是不会改变的,他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去了。
刘莲漪在房里慢慢踱步,看到这里这么简朴还不及伊春园一半,不禁蹙起眉头。四下逡巡,看到内室里嫣儿的红帐睡榻,便坐了上去,拍了拍床铺,宣布道:“我睡这张床!”
春月一看,解释道:“小姐,这张床是嫣姑娘睡的。你的在侧室,我已经打理好了,你过去看看?”
刘莲漪听了这话很不高兴,瞥了一眼站在门口呆呆看着她的嫣儿,不情不愿地去了侧室,一看到那床,她更加不高兴了,大声叫道:“我不睡这张床!不好看,也没有那张大。”她说着,腾腾走到门口,指着嫣儿的卧房。
春月没理会她,径自坐到桌前摆弄锦线。
刘莲漪见状气冲冲走到春月面前,胸脯起伏着,忿忿道:“我告诉你们,我以后是要做王妃的!等王爷得了天下,我就是皇后!”
春月淡淡笑了笑,“小姐,这话还是等你真的做了王妃后再说吧。”
刘莲漪气愤不已,指着春月道:“你……你这奴婢,竟然这样对我说话。当初爹爹把你买来可是让你伺候我的!”
春月不悦,放下了手中的锦线,正色道:“小姐,刘大人已经死了。现在今非昔比,你也不是当初那个大小姐了,嫣姑娘是你的主子,有什么异议你大可到王爷面前去说,对我说,没用。还有,我现在不是你的奴婢了,没有义务听你的话。”
刘莲漪怔住了,还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气得不行。
嫣儿仍在门口站着,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带着一丝好奇看着刘莲漪,觉得挺有趣的。
刘莲漪看到她这种样子,便把注意力转到了她的身上,走了过去,斜睨着她鼓起来的肚子,俯耳问道:“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王爷的吗?”
嫣儿一怔,不知道如何回答。春月却已站了起来,训斥道:“小姐,你太放肆了!”
刘莲漪很不服气,哼了一声,“我问问怎么了?若没做亏心事紧张什么?”她说着斜睨着嫣儿,眼里带着不屑,嘟嚷道:“才这么点就有孩子了,真不愧是烟花柳巷出来的人。”
春月真的急了,冷下脸来,“刘莲漪,你若再敢对嫣姑娘不敬,我就告诉王爷去!”若她知道嫣儿就是当今皇后不知她会怎样,只是周将军一再叮嘱过,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
“我对她不敬?”刘莲漪的眉挑的高高的,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她还叫我姐姐呢!”
“我要你给我道歉。”一直沉默的嫣儿,忽地说话了,声音淡淡的,却隐隐透着一份威严,刘莲漪安静了下来,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觉得她怪怪的。
春月走了过去,抚着嫣儿的肩膀,柔声说,“嫣儿,别听她胡说。”
刘莲漪见旧日伺候她的奴婢站到了嫣儿的一方,不服气地咬了咬嘴唇,也不歉,哼地一声背过了身去。
嫣儿轻挣开春月,走到了刘莲漪的面前,又郑重地说了一遍,“我要你给我道歉。”
刘莲漪看着嫣儿的眼睛,莫明的有些紧张,哼了哼,昂着脖颈道:“我凭什么给你道歉啊,我又没说错。”
嫣儿看着她,认真道:“你说错了,你就得给我道歉。而且,我也不是烟花柳巷出来的,你刚才的话侮辱了我。”
春月看着这一幕,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她本以为嫣儿的性子极弱还担心以后会被刘莲漪欺负,现在看来,她其实是个有主意的女子。
刘莲漪被嫣儿说的哑口无言,怔了半晌,狡辨道:“我说错了的话,那你这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我……”嫣儿下意识地抚着小腹,只感觉里面的小东西动了一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虽然他动的让她不舒服,可她很高兴,不禁露出了笑容。
刘莲漪侧目,觉得她有病,奇奇怪怪的。
“他是我的。”许久,她这样说,心情变得蛮好,转过身朝春月喊道:“春姐姐,他能动了。”
春月扶她坐到了窗前,温和道:“嫣儿,以后你不要太淘气不要乱跑了,不然他会不舒服的。”
“嗯!”她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