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我跺步出门,还没到院心,便听见院外争执的声音,还不时夹杂着一阵阵的哀求。我很是奇怪,便快步走出,到了门口,见几个二十三四岁的全黑宫装的侍女正在和门口的侍卫争执,其中一个细长眉的侍女正在苦苦哀求,还有几个正站在外围有一句没一句的添着油加着醋。
我一到门口,她们便转过身来,先是一愣,接下来有几个伶俐的先垂首行礼,其他遂跟着请了安。
我数了数,大概有七个人,便说道:“你们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吗?大清早在这里喧哗,成何体统,你们的主事人是谁?”
那个细长眉的侍女行了个礼,开口说道:“回娘娘的话,我们都是几位姨娘的贴身侍女,清早在这里喧哗,是我们的不当,但奴婢们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求娘娘为我们的姨娘做主,奴婢感恩戴德万死不辞?”说完便要朝我下跪。
我一惊,大声喝道:“起来!”
一众人吓得抖三抖,竟没有真的跪下去,我稍稍为自己喝亮的嗓门和超过三千的肺活量得意了一下,便道:“有话说话,别整的我跟恶人似的,看了厌烦。”
几人一看有门儿,便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了起来。
“娘娘,我家姨娘已经两个月没领到薪俸了。”
“是啊,娘娘,上个月,就说这个月一同领了,到了这个月,说是要把这项蠲了。”
“娘娘,没有薪俸,我们怎么生活。”
“是啊,小皇子上学眼看又要交学费了。”
“娘2娘,求求您为我们主子主持公道吧。”
“娘娘,求求您了…”
“娘娘…”
她们左一句娘娘又一句娘娘,叫的我头昏脑胀,一时间无从下手,我一个转身,便回了院子,留了一群人在后面慢慢娘。
我叫来夜雨冷杉,询问她们件事的原委。
夜雨说道:“娘娘不必为她们感到惋惜,来的这几个估计是那些刁钻精细恃宠而骄的姨娘们的侍女,往常她们进了宫不是顺手牵羊,就是凭着先皇的宠爱而四处叱责宫人,无理取闹。先皇不在了,她们还想耍那一套,竟在祭器上做起文章来,被辛妈妈查住了几宗,大开杀戒,将物品折价抵了她们的薪水。”
我一听,是这样啊。接着问道:“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那里什么态度?”
冷山说道:“太皇太后不大管事,叫皇太后处理,皇太后也不管,叫尚宫局看着办,但那几位毕竟是皇子皇女们的妈妈,也不好交官,只好用她们的薪俸抵了。这才闹了起来。”
“把各姨娘及皇子皇女们的账册拿来。”
夜雨边递上来一份文件边说:“唯恐娘娘会看,奴婢已将账册准备好了,还有各位姨娘的房产,请娘娘过目。”
我翻开账册,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每位姨娘的薪俸数目,每位姨娘的下面则是一行小字,标的是其子女的薪俸。
我看了一遍,很是奇怪,薪俸的数目大有不同,并不按着子女的多少或是年龄的长幼发给,便问夜雨,冷山便说道:“娘娘,来娘娘这里之前,奴婢就跟在辛妈妈身边处理这方面的账务,对这件事情比较熟悉,您问女婢就好了。”
于是,我再次将疑问提了出来,冷山回道:“这里面有这样几种情况,大殿下摄政王为,凌娘娘走得早,于是摄政王便领了凌娘娘和他自己的两份;二姨娘早就不受宠了,先皇很少叫她侍寝,但毕竟她生了二殿下,二殿下在摄政王来宫里之前,很是得太皇太后宠爱,在薪俸上自然要多一些,毕竟皇室是比较重男轻女的。三姨娘因为生了女孩儿而失宠,但是三姨娘生的长公主很得皇太后喜欢,于是皇太后便多给了一份薪俸给长公主,所以长公主的薪俸在数目上竟大过了她母亲,后来,长公主考上了一所音乐学院,每年又加了一笔费用,用来缴纳学费和生活费;四姨娘生了三殿下以后就死了,三殿下便被四姨娘的娘家带走,据说他的娘家还与皇室定了协议,不结婚不会让三殿下认祖归宗,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将皇子带走,也很奇怪,而皇室也没有反对,就更加奇怪了,于是三殿下的薪俸只有数目,并没有实际认领过,而且年年都是那么多,一直没涨过;二公主三公主是一母同胞,皆是五姨娘的,五姨娘原是皇太后娘家的表妹,是姨娘里唯一一个长的不像凌娘娘的,但她却非常得先皇宠爱,从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她们的薪俸还算丰厚,。六姨娘说不上受宠,也说不上失宠,除了先皇召唤和家宴,从来不进宫,就连四公主,也是时不时地请假不来,但是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先皇不太注意这个女儿,薪俸也只是一般,算是这里最少的之一;七姨娘生的是五公主,这娘儿两个脾气秉性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得人心,也不得先皇的宠,薪俸与六姨娘一样;八姨娘九姨娘分别生了五殿下六公主,皆不得宠;七八九三位姨娘便拉成一个阵营,还经常拉拢其他姨娘一起生事,有不理她们的,如六姨娘,也有跟随他们的,后面就有几位姨娘常跟她们祸害;十姨娘生六殿下,与皇太后最亲和,常常携六殿下,来宫里为皇太后讲经;十一姨娘是个脾气好的有点儿过的人,反倒是她生的七殿下经常给他争脸,先皇可怜这个孩子,也时常说怎么那样的母亲怎么生出了这样的儿子,真是我们皇家血统的优点那,于是为了鼓励给了七殿下加了薪俸;十二十三十四十六姨娘四个人是七八九三位姨娘的跟从,有什么事儿不出头但总要跟着,能捞着点儿好处时,便消停几天,等挥霍够了,便又要生事,以前,因为皇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们闹去,先皇出于愧疚也加以追究,尚宫局也就不好发挥了,有缺了少了的时候便做一做帐,时间长了,也就平了,今天来闹事的几个,就是她们七人的贴身侍女;十五姨娘在十殿下六个月的时候就与人私奔了,因为那时宫里正值多事之秋,便把十殿下送到了外婆家,一直由他舅舅抚养,薪俸也就一直没有人来领,十七十八姨娘是双胞姐妹,本是最受宠的,薪俸并不是她们收入的主要来源,先皇每次招她们来总是两个一起,一呆就是三五天,走的时候,先皇的私人户头上就会有一笔开销,据猜测,应该是给她们的,况且她们年轻,有的是资本,对于争宠这事也不大热心,反倒是八公主和十二殿下两个小孩儿只要他们在,就总能夺了先皇的所有宠爱。而且,前一阵子,十八姨娘被其他姨娘揭发,说是养了小白脸,当皇太后派过去的人抵达的时候,什么都没发现,反倒让先皇给数落了一番,自此皇太后便怀恨在心,时时注意她的行踪,但一直也没什么发现。本来还有一个十九姨娘,刚刚怀孕,不到三个月,先皇就去了,因此大病一场,孩子也没了,前几天,由娘家人接走,恐怕也不能回来了。”
听完之后,我不胜唏嘘,这简直都可以拍成一部电视连续剧了,还得是一连几百集的那种。
但这还不是我的时候,便问道:“如果按例,每位姨娘皇子皇女应该有多少薪俸?”
冷山说:“应是每月姨娘一万,皇子六千,皇女四千。”换句话说,一位姨娘每年要有十二万的收入,十八位姨娘共是216万;皇子一年六万,十二位皇子共72万;皇女一年四万八,八位公主共38.4万:加起来共计326.4万,宫里一年的开销大约五千万,光这些外室人员的开销还不算额外的就占十五分之一,如果加上拿的赏的足足要占十分之一还不止,更别说每家还有一座大宅子。
想起一事,我又问道:“外室宅邸的侍女有多少,薪水由谁来付?”
冷山回道:“每位姨娘都配有四名侍女,另外每月两千的打扫维护费用,每位殿下公主还配有一名乳母和两名侍女。所有这些人的薪水由宫里支付。”
我大叹一声吃不消,这个国家还没有被她们吃垮吗。
我便要冷山将所有宫内的账册拿过来,特别提醒她要实际支出的,不消一刻功夫,便有十来摞的账册摆到了我面前。
我同冷山二人拣着账册里重要的翻看,半天儿功夫下来,竟发现,宫里的开销竟有一个填不满的大洞,项目是西郊的一座别墅,我问冷山,她说那是皇太后的娘家四年前开始建的,至今没完工,批示的是先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笔款子划过去,十五已经过去了,不知道新的一笔为什么还没领。
我心下暗惊,这些皇亲国戚们似乎都在抓紧时间捞钱,已经顾不上体面不体面。
我便要冷山传话过去,几位外室的薪俸照常发放,但是要按例发放,姨娘没了的,那一份给皇子或皇女,有额外多放的,谁说的找谁要去,无人来领的记账,何时来何时给,不得挪作他用,如有违例,按国发惩治。
冷山兴高采烈地去了,我便叫人备车,是时候去会会老虎了,我要弄清楚他的想法。
那****说的话,我总算明白了一些,原来宫里宫外有这么多的弊症,长此以往,恐怕,哎,很难想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