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语嫣成了红霓身边的人,每日同吃同住,因为暂时不用接客,贺嬢在红霓的房间里设了一间小室,供语嫣晚上睡觉。
说是小房间,可那儿的空间一点都不小,与一般姑娘的房间差不多大。
语嫣刚刚进入房间的时候也着实吃了一惊。后来红霓才听她说,原来她从前一直住在柴房旁边的小黑屋里,那里又小又脏。因为一想到住大又宽敞的房间,就要开始卖身了。所以她一直很喜欢住在那个小黑屋里面。
没想到红霓会要她做她的丫鬟,让她暂时摆脱了卖身的命运,也没想到丫鬟也能住上那么大的房间。
语嫣很本分,每日就是伺候她的日常,多余的话不说,多余的事不做。
这个时候十五岁的孩子,还真是早熟呀。红霓忍不住感叹,不过也是的,八岁开始便被卖身到了青楼,尝尽了人间的冷暖,再没有点生存意识,也活不到现在。
这一日,红霓正无所事事的眺望着窗外,微风徐徐吹起她的秀发,带动身上的丝丝绣带。
红霓觉得很舒服,便闭上了眼睛,慢慢享受着。没有烦人的事情缠心,虽然是在青楼中,但是能享受这难得的闲适,也是她现在的小小幸福吧。
忽然飘来一阵不属于她的香气,红霓有些意外的睁开眼睛想看看究竟。却看到一张放大了的俊脸离她不过几毫米的距离。
红霓惊呼一声,反射性的身体往后扬,拉开自己和眼前人的距离。
等看清来人,红霓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有些微喘的埋怨道:“傅大夫,你这样吓人,可容易吓死人!”
傅泯直起身,神情自若,“我只是想看看你睡着了没有,看我是不是白跑了一趟。”
“那你让语嫣叫我便是了。”红霓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段日子以来,红霓见得最多的男人就是傅泯,自然与他也最熟悉。可这个人经常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走了。
惹的红霓经常是一阵心惊。
“语嫣?”傅泯的脸上写着困惑。
“就是以前的雨儿,我给她改了名字,现在留她在身边作我的使唤丫头。你刚刚进来没看见她?”
傅泯摇了摇头,“我没见到除你以外的女人。”
“呃……”红霓檀口微张,突然想到现在是白天,青楼的人一般都是日夜颠倒的。大白天当然是见不到人的了,不过连语嫣都在睡吗?语嫣的生活作息应该和她的一样才对。
“这是当然的嘛,哪有人大白天来逛青楼的。”红霓眼波流转,只是轻轻一瞥便风情万种。
未施粉黛,却给人清新怡人的别样感受。傅泯的眼神迷离,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几乎是反射性的,红霓便读懂了傅泯眼中的意思,当他俯身下来的时候,她并没有拒绝。
让他如愿的轻触到她的唇瓣。但他只是轻轻一啄便起身了,并没有过多的aimei动作。
“你不拒绝?”傅泯显得有些意外。
红霓转过头,又趴到了窗前,“为什么要拒绝?”
“你失去记忆。”傅泯微微眯起了眼,不明白眼前的女子到底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还是……
“那也改变不了我身为青楼女子的身份,不如早些习惯了的好。”这是她早早的想法,但是要她真这样一辈子呆在青楼里等待死去,她可做不到。
“我忘了告诉你,你一向是卖艺不卖身的。”傅泯轻描淡写的说道。却让红霓猛地转过头,惊讶的瞪向他。
可恶的男人,他一定是故意的!练红霓的两颊浮起了两片红晕。气的。
“你确定你只是忘记?”看他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哪里像是忘记?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人,深切的意愿在里面,我只是遵从罢了。”当然也有他的私心就是了。
一些人的深切意愿?就是用小指头想,她都想得到是谁。肯定是贺嬢!
想让失忆的她,误以为自己一直是卖身的,然后用她的身体大大的捞上一笔。
真是用心良苦呀!红霓咬牙切齿的想到。“那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
傅泯双手撑在窗台上,将红霓固定在他的双臂之间,然后身子慢慢靠近她,这次红霓有意识的向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为止。
“因为我突然发觉,我比以前更加想要zhan有你了。”傅泯的声音低低的,压入红霓的心中。
不过,他若是将她想成那种,随便哪个帅哥说了这种话,就脸红心跳的小女生,那就大错特错了。
虽然他长的是不错,这点她承认。红霓在心中哼了一声。她突然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容,“我猜想,与你有相同想法的人,从今往后应该会更多。”
“我要给你赎身。”傅泯突然毫无预警的爆出这么一句。
红霓顿时愣住了,“什,什么?!”这也太劲爆了吧!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
“要我再重复一遍吗?”傅泯低声问道。
红霓很快收起了心中的震惊,脑筋一转,嘴角轻轻勾起,“你觉得贺嬢会放人?”
一语中的,她现在可是贺嬢的摇钱树,就算是卖艺不卖身,也让这间红楼日进斗金了。一旦被赎身,没有了撑场子的头牌,红楼的业务量肯定直线下滑。贺嬢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的。
没想到傅泯却一脸的自信,“我不会让她吃亏的。”
“你这么有钱?”红霓又是一惊,要为头牌赎身,那得花多少钱才够呀。贺嬢绝对会狠狠的敲一笔的。做个大夫有这么赚钱吗?
“够你挥霍一辈子的。怎么样?”傅泯的眼神中有一丝轻蔑闪过。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不过红霓捕捉到了它的尾巴。
红霓低头轻笑起来。傅泯不解了,“你笑什么?”
“不好意思,我对你的提议一点兴趣都没有。”红霓直接拒绝。
这倒让傅泯很意外,他本以为能够离开这个地方,或者说能够从良是所有烟花女子的心愿。而他第一次想要为一名妓女赎身,她却拒绝了他。
“怎么?你还留恋这个烟花之地?”他有些莫名的火气。
“留恋?那可谈不上。只是一个栖身之所罢了。”
“那你为什么拒绝我?”
红霓能够感觉到他所散发出来了迫人的气势,心中微微一惊,本以为他只是个文弱的大夫,居然能散发出这样的气场。
“从长远的利益来考虑,那不是我现在该选择的路。”红霓眼睛微微上瞟,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我有你一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钱财,跟着我,你衣食无忧。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傅泯有些急了,连他惯有的淡漠都没有了。
“奇怪了,我现在穿的不是林罗绸缎?吃的不是山珍海味?我缺钱花吗?还是我没新衣服穿?我每天穿的都是新裁的衣服。”她都已经觉得特别奢侈了,他还要她怎么样的衣食无忧,怎么样的挥霍呀?
“这些都是你辛苦卖笑才得来的。跟了我,至少……”
“等等,”红霓打断了他的话,她真是觉得奇怪了,为什么男人都觉得,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就是将她从卖身或卖笑的生活中解放了呢?“我现在是在辛苦卖笑,难道我跟了你之后就不用了吗?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若是跟了你,只不过是从对很多男人卖笑,过渡成了对你一个人卖笑又卖身罢了。”
傅泯在听到红霓的话的瞬间,脸色都青了。他慢慢直起身,不再禁锢着她。
红霓趁机离开窗台,她可不想再被限制自由了。
“也许很多青楼女子都巴不得像你这样年轻有为,家财万贯的公子哥替她赎身。但是我不同,因为我很清醒,我知道离开这里,只是迈入另一个战场罢了。对于我们这样出身的人,只会面临被厌倦,被抛弃,过着毫无地位可言的悲惨生活罢了。”
“你还妄想能够有地位?”傅泯的言下之意就是你早就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地位。
红霓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所以我不想赎身。至少在这里,我还有个栖身之所,等以后人老珠黄,我也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余生。”
傅泯看着红霓许久,良久之后,他突然吐出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他惯有的笑脸,“我早该想到你与别人不同,在之前也是这样。我不就是因为这样,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吗?”
红霓一手托着腮,脸上的神情极其无辜,“哦?原来是这样,那我还真是受教了。傅大夫,你今天来看病之后,觉得我恢复的怎么样呢?”
“恢复情况非常好。”傅泯如实说。
“哦?那,你应该知道怎么对贺嬢说吧?”红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傅泯一笑,她这点小心思,他还是猜得到的,“还需要长时间的修养,才能够完全康复。如果勉强,后果不堪设想。”
“哇,好严重,那我不得不继续休养了。”红霓夸张而调皮的表情,惹的傅泯不得不扯高嘴角,连眼里都含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