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漆大门紧闭，坐落在半米高的石基上。门廊前的两根圆柱挂着瘦瘦长长的匾额，上面铭刻着篆来篆去啰里啰嗦很多模模糊糊的鎏金小字。
“你的学校真体面，是重点高中吧？”
“哪个婊子上街拉客，不捯饬捯饬？”夏克明轻蔑地说。
“你和米安琪上下学一块儿走吗？”
“下学后，我经常在前面的胡同里等她。”夏克明抬手指指黑乎乎的前方。
“这片的房子都拆了。”两人踩着碎砖瓦砾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着。
“这条胡同叫八道湾。里面曲里拐弯，像根鸡肠子，走到头是死胡同，除了住这儿的人，外人很少进去。”
“你们在胡同里干什么？”柯小薇挑起眉眼问道。
“聊聊天，聊什么也忘了。”夏克明突然停下脚步。
“走啊。”柯小薇拉拉他。
“那里面也拆得乱七八糟的，黑漆漆的连路灯都没有。”夏克明说。
柯小薇留意地注视着他，夏克明紧张地望着两边残垣断壁夹裹的一条黑道，心跳骤然加快。他看看柯小薇，舔舔干裂的双唇，努力挤出一点笑。
他想扭转柯小薇的肩膀走向来路，但他吃惊地发现，自己是那样的无力，反倒被柯小薇拉着向前走了两步。
夏克明忍无可忍，用力甩开柯小薇的拉扯，“我不进去！”
“别害怕，我陪着你。”
他意识到柯小薇搂住他的后腰，用力地朝前推他。浑身的毛孔像窗户一样霍然张开，贪婪地吞噬着恐惧，阵阵连续袭来的心悸令他晕眩，头上渗出涔涔的冷汗，不由自主地低垂下头，想躲进柯小薇的怀里。
她用力抱紧夏克明隐隐颤抖的身体，“别怕，你抬头看看，一定能想起什么。”
突然，不远处迸发出异样的声响，柯小薇发出惊恐的叫声“夏克明，你快看！”
几米外，墙垛的空缺处伸出斜长晃动的阴影，两人同时瞪大恐惧的双眼。他们同时看见一个瘦高的黑影踢着碎砖走出来，手里拿着黑黑的家伙。猩红的烟头划出一道亮弧，飞落在他们的脚边。
月明星稠的冬日晚上，夏克明清晰地看见对面匆匆走来一个瘦高的男人，蓝色的粗布工作服竖起硬扎扎的衣领，宽大的白口罩上面露出两只阴恻恻的眼珠。
夏克明的两腿像面条一样瘫软弯曲，无力地跪下去，柯小薇拼命地向上拉他，无助地呼叫：“起来，夏克明，快起来啊！”
“我靠，瞅你爷们这样。”
夏克明被白口罩按抵在墙上，他嘴里咕噜着：“我不认识你。”
“你敢过来！”柯小薇高高举起一块砖头。
猛然间，她朝着前方重重地扑倒下去。身后冲上来另一个黑影，抬脚踩在她的背上狠狠地碾压，柯小薇发出绝望凄厉的哭声，“夏克明，起来啊，夏克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