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克明眯起眼睛，呆呆地看着床边的柯小薇。
“人家忙得要死，你一点都不体谅，都得以你为中心，一切围着你转，刚说替刘大夫值会儿班，你立刻摔电话。”柯小薇坐在床边，赌气地垂下眼帘，解开玫瑰红色的大衣，身上散发着冬日傍晚的寒气。
“我刚才做梦，梦里你特仗义，特感动人。”夏克明喃喃地说，柯小薇立时转怒为喜，看着他笑了。
“说说，让我高兴高兴。”
“梦里，我对你说，我给昊天集团的账号下错单了，把买错敲成卖，赔了一个多亿，钱都赔光了。而你对我不离不弃，连一句埋怨都没有，还宽慰我。”
“知道我好了吧？”柯小薇笑盈盈地俯过身，冰凉的小手掐着他的双颊。
“我真的下错单了，真的赔了一个多亿，真的变成穷光蛋了。”夏克明痛心地说，抬手遮住刺眼的灯光。
“编，接着编，梦里撒娇，醒了还撒娇。快起来，帮我做饭去。”柯小薇说着往起拽他的胳膊。
夏克明甩开她的手，虚弱地走入客厅，晃动着书案上的鼠标，屏幕亮了，显出发给牛守礼的邮件。
“你过来看看。”夏克明颓然离开书案，走到布艺沙发前，转身的一瞬，他看见柯小薇脸色煞白，跌坐在椅子上。
“都是真的？”
夏克明深深地点点头。
“他们会不会骗你？”柯小薇问道。
“可我发出的邮件不会骗我。”
“我早说了，病好之前不要做这件事，你就是不听。这回……”柯小薇满眼怨恨地看着他。刹那又扭头望向窗外。
“你在梦里，一点都不埋怨我。还说——”
“醒醒吧！一个多亿赔光了，还做梦呢？”柯小薇话音未落，难过得两颗泪珠滚落下来。
“牛总还让我接着做，赚回来的钱先弥补他们的亏损，以后赚的钱给我提成5%。”夏克明搓着双手，长长地吁了口气。
“夏克明你算算，你要用剩下的一个多亿给他们赚20多亿，才能挣回你自己赔掉的一个亿，你真把自己当成印钞机了？就是印钞机也烧焦了。”
“你说怎么办？把这房子卖200万，翻他妈50倍才能打回来一个亿。没这一个亿，我夏克明是什么？是个屁！”
他跌靠在沙发上，疲惫地合上眼睛，一个声音无声地对他说：“梦里可不是这样的。”夏克明忍不住捂着脸，“嘿嘿”地傻笑起来。
“童年的失忆恢复之前，你什么也不要做了。无论他们说什么，你千万不要再搭理他们。”
“你又扯童年失忆干什么？这和失忆有什么关系？我告诉你，我赔的，我就有本事赚回来，你要嫌弃我现在是个穷光蛋，就马上滚，少他妈跟我扯什么失忆。”
夏克明歇斯底里地发泄着，看着她的惊恐愤怒，心中隐隐感到一股邪恶的快意。
“夏克明，你混蛋！”柯小薇忽地站起来，冲向房门，一把扯下玫瑰红的羊绒大衣，又猛地拽到地上，拉开了房门。
“你敢出去，再也别回来。”夏克明指着她，恶狠狠地威胁道。
柯小薇止不住抽泣起来，怨恨地盯着他。他张张嘴，没出声。房门砰地摔上了，人走了。留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客厅，夏克明孑然一身惶恐地四下看看，发出狼似的哀鸣，一声接一声，凄厉而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