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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汤沐邑

我和荆轲刚进入鄗——信陵君的汤沐邑,马上就有马车来接。

马车跑了几个小时,还没到门口呢,就远远地看见信陵君已经在门口翘首等着,我蓬头垢面的,还未来得及用爪子梳梳头发,信陵君就冲了过来,把我从马上抱了下来,举起我哈哈大笑。

见到信陵君我好像也没多开心。一路我想了很多,虽然逃出了齐国,但赵国难道就是我的好去处么?赵王和平原君都不见得喜欢我,那些公子更是飞扬跋扈的专门欺负弱小,太子又是个好色的变态。但现在,不去赵国我去哪里呢?唯独有一个信陵君是靠得住的了。所以我思来想去许久,最终还是跟荆轲来到了赵国的鄗城。

信陵君一直把我抱到屋里,吩咐素衣给我准备洗澡水,在信陵君府,生活无忧,素衣越发的长得漂亮了。

信陵君问:“饿吗?渴吗?想喝水,还是先吃饭?想吃什么?一路上累吧……”

我从他身上跳下来,说:“我还是先洗澡吧。”

信陵君放我下来的时候,还不忘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抹抹脸,说:“我脸上都是灰土好脏。”

信陵君笑笑,牛头不对马嘴地答道:“我总算把你给找回来了。”

我洗了个热水澡,舒服地在铺了厚厚的软褥的床上躺了个大字,这么舒服的日子,自从离开齐王田建的宫殿就再也没有享受过了,想来已经有大半年了。现在已经深秋,想我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是去年的夏天,日子很快,原来我来到这里已经一年多了。

正想着,一阵肉香袭来,饥肠辘辘的我翻身而起,信陵君笑眯眯地看着我,侍女正陆续端了许多食物进来。我正想下床,信陵君按住了我,吩咐侍女搬了矮桌放在床上,把食物都摆到床上来。

我盘起脚,卷起袖子,大快朵颐,痛快淋漓地大吃一通。信陵君笑嘻嘻地看着我吃得满嘴流油,坐到我身后,将我抱在他的腿上,我抓起一块肉,回头递到他嘴边:“吃一块,太好吃了。”

信陵君张开嘴巴把肉含了进去,津津有味大嚼起来。引得一旁的侍女掩嘴笑了起来,信陵君倒不在乎,反而也卷起袖子,用手抓了吃起来,与平时的彬彬有礼的公子形象相去甚远,我不禁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信陵君也边吃边笑,大声吼道:“来!上一壶酒!”

侍女拿来了一个铜爵,倒满了酒。我不满起来,为什么就偏不给我杯子呢,我虽不是很能喝,但好歹啤酒也能喝几瓶的。

信陵君哈哈笑,招手叫侍女拿来一个精巧的铜爵,倒上一小杯,我浅浅地抿了一小口,辣得我直皱眉头,想起我第一次喝酒,是在KTV,一边玩游戏一边罚酒,一连被罚了好几杯白酒,喝得我的头痛得不行,跑到厕所想呕吐。那是我第二次遇见子平,他一直都在角落默默地看着我,我跑到厕所的洗手台的时候,他不放心,一路跟在走得歪歪斜斜的我的后面。那时候我们才读高中,一直到大学,到我们出国留学,到我们回到国内,我们都是那么相爱,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子平就已经把我从他心里剔除了,我至今都不知道。

我难过得哭泣起来。信陵君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是好,我才晃过神来,说:“没事,我只是想起我第一次喝酒的事。”

“第一次喝酒?”

“嗯,就是在平原君那里,有点像糯米酒。”这是我在这里的第一次喝酒。

“那是醴酒,不是糯米酒。”

我端起杯子,作势干了起来。信陵君抢过我手中的铜爵,说:“别喝了,喝了也解不了你心中的忧愁。”

连信陵君也看出我在难过,只是他不问而已,我苦笑,抢过他的铜爵,一干而尽:“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信陵君吩咐侍女撤去酒席,我有点不胜酒力,以前的我就不太会喝酒,更何况这酒辣得很,后劲也足,我这会儿竟有些醉醺醺起来,打着嗝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刚好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我揉揉眼睛,这不是魏及吗,又派她来监视我?本来我就有起床气了,这回看到这么一个人更是来气,把魏及轰了出去,问旁边的侍女信陵君在哪里,就直奔信陵君的书房去了。

小侍女胆怯得要命,低着头跟在我后面,怎么都不肯给我带路,我转着转着就转晕了。鄗本来就是赵国的一个大城市,因信陵君窃符救赵救了赵国有功,又回不得魏国,赵王本来非常慷慨许诺了五城,后来在大臣的干预下缩水成一城,即鄗作为信陵君的汤沐邑,掐指算来,现在封给信陵君已经七年了。

信陵君在赵国的门客也是上千,宫殿建筑不断扩充,我竟是走了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就随便逛了起来。

啪的一声,一片落叶砸在头上,一阵秋风吹过,枯黄的树叶沙沙地离开了树枝,随风荡荡飘。

又是一年深秋。去年逛的是齐王的后花园,现在逛的是信陵君的,虽不及齐王的那般奢华,但也已经令人叹为观止。

比起花园,我倒是更有兴趣去看看那些门客,无奈小侍女只会低着头,任凭我到处乱窜,而我也早已经忘记自己跑出来干什么的了。

远远走来一小队人马,细细一看,竟是一个美人儿,后来跟着一溜侍女,前前后后地伺候。

“那是谁?”

沉默的小侍女突然紧拉着我的衣袖把我往路边拖,一边拖一边说:“她是蔺夫人,是大人的夫人。”

哦,原来是信陵君的夫人,信陵君的家属不都是在魏国吗?他当初带兵出来打战,不敢再回到魏国,但魏王还是将他的封地和家属原封不动给他保留着。这回怎么夫人跑到赵国来了。

小侍女在我耳边小声地说:“姑娘刚来,不知道呢,这蔺夫人是赵国人,是蔺上卿的小女儿呢。”

“蔺上卿?”我大吃一惊,“你说的不会是前上卿蔺相如吧?”这个名字,恐怕读过小学的人都会记得这么一对活宝,廉颇和蔺相如,负荆请罪,只可惜廉颇现在还在带兵打战,蔺相如却早已仙逝了。

看我终于答对了,小侍女嗯嗯地猛点头。

蔺夫人看见了我,竟翩翩地朝我这边过来,远远地,目光就如X光把我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我感觉到了敌意,马上警惕起来,女人面对他老公宠爱的另一个女人,总会充满嫉恨的,即使我还小,但在她看来也是个潜在敌人了。

她长得很高,骨架较大,越发显得她非常高大,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一个文臣的女儿,倒像一个武将的女儿。她的五官也不是秀气的那种,粗眉毛,大眼睛,高鼻子,厚嘴唇,组合在一起,看起来竟非常协调,颇具英气美,活像一树红色的木兰花,挺拔,美丽,高贵。

她就那么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毫无预备地,她竟伸手甩了我一个耳光,我被打蒙了,只听她说:“见到夫人还不跪下,没爹娘教养!今天我教教你怎么做人!”

小侍女吓得赶紧跪下,替我求情,说我刚来不知道规矩。

蔺夫人嗤笑着说:“不知道规矩,一个大家闺秀,会不知道这些礼节?我看,还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丫头吧?竟然冒充什么神女,把大家都骗得团团转,我迟早让你露出你的真面目!”

蔺夫人伸手还想打我,我赶紧使用李昭教我的一些功夫,灵活一躲,让她打了个空,反手啪的一声,结结实实还给她一个耳光。她恼羞成怒,气得满脸通红,大声骂身边的丫头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打这小妖精!”

看这架势,我走为上策,赶紧转身奔跑起来,还没跑出多远,就撞上了一堵肉墙,抬头一看,是信陵君,又马上跑开了,信陵君伸手一抓,稳稳当当把我俘了回来,扣在身旁。我想死定了,他还能不偏占他的夫人么?

“怎么回事?”信陵君开口问,口气淡淡,却威严得很,吓得几个追上来的侍女乖乖在他面前跪下,头都不敢抬,信陵君继续用他不容反驳的口气说:“回去告诉夫人,这种事,没有下回,不然,我可谁的面子都不看!”

几个侍女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往回跑。

信陵君收起他冰冷的脸,换上一脸笑容说:“有我在,你谁都不用怕。”

“魏无忌也不用怕?”

“你怕过他吗?”

“没有。”

“……”

信陵君嘿嘿笑着,抓起我的手说:“走,我带你去见你的先生。”

“我的先生?”我一脸疑惑。

“我特意请来教你读书的,好不好?”

我一听,兴奋起来:“认字?太好了,我早就想学这些古代字体了,繁体字我还能看懂,这些小篆太难了。”

信陵君突然停下来,看着我说:“什么是繁体字?又为什么说是古代?”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双手捂住嘴巴,呵呵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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