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审言的凯越行驶在霓虹闪烁的大街上，卢审言似乎不知道董雷的心思，问道：“吃饱了没有，要不咱们再去喝点？”
董雷看了看卢审言说：“你可开着车呢。”
“少喝点没事，在他们面前，我不喝，他们也不让我喝。”卢审言说着，把车子拐进了一条巷子，前边不远处有一家“乡旮旯小馆子”，卢审言把车停下说：“这儿的猪蹄蛮有味道。”
董雷知道，现在饭店起名走向了两个极端，有的追求洋，甚至希望一个汉字笔画都不带才好，这样才能满足一部分人崇洋媚外的心理，有的追求皇家气派、贵族享受，不是顶级就是极品，恨不得吃的喝的拉的屙的全都带着股皇家气味，而另一些人则把名字弄得特别土，仿佛这样弄出来的东西就会特别绿色，特别原生态一样，显然，这家“乡旮旯小馆子”追求的是后者。
董雷真没怎么吃饱，所以当服务员把油亮亮的猪手，绿油油的野菜端上上来时，董雷食欲大振，他问卢审言：“这都快冬天了，哪里来的野菜？”
“吃就是了，管那么多干嘛。”卢审言说着，拿起一块猪手啃了起来，董雷也不客气。吃了两口，卢审言端起酒杯说：“来，干了。”
董雷和卢审言都一口闷了，卢审言问：“晚点回去没事吧？”
董雷还没说话，小饭店门口又走进一个人来，这人戴着眼镜，头发极短，似乎是刚剃过光头，才长出新发不久，他冲服务员说：“来一瓶啤酒，两个猪蹄。”
董雷愣愣地看着这个光头眼睛男，卢审言说：“吃呀，愣看着干什么？”
董雷低下头去啃着自己的猪蹄，心想，老贼出马果然不同寻常，邓祥这么快就放出来了。
这人就是邓祥，董雷专门到网上查过他的资料，所以当他一进来时，董雷就认出他来。邓祥当初莫名其妙地被抓，今天又莫名其妙地放了出来，在拘留所里呆了这么久，他真是馋了，抓起猪蹄，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董雷想走过去打个招呼，怎么说这家伙都是被他连累的，但想起高蹈的教导，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高蹈说过，任何看似偶然的背后都会有让人浮想联翩的必然。所以他现在不能和邓祥有任何的一丁点联系。
邓祥倒没有注意到这边的董雷和卢审言，只是很专注地对付着自己面前的猪蹄和啤酒，这段时间的经历不堪回首，他至今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被抓，警方的说法是非法集资，这和两年前的一次采访有关，那时郊县一批被侵占了土地的农民要告开发商和当地的土地管理部门，但他们没有门路，于是找到了他这个敢言的记者，而且还凑了一笔钱，请他帮着找一个好一点的律师，他给那些可怜的农民介绍了一位有名的律师，但是没有要那笔钱，现在警方抓住这点，非得要他承认收了那笔钱，他没有拿，当然不会承认。但他认为这背后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自己在网上发的那一张照片，只是警方没提这件事，他也不能确定，不管怎么说，又重获自由了，这就好。
卢审言见董雷很关注这个光头，也忍不住多看了邓祥几眼，然后问董雷：“你认识？”
董雷摇了摇头，端起酒杯说：“来喝酒。”
“不认识，你直勾勾地看着人家干吗？你小子不会对男人也感兴趣吧，那我可得赶紧走了。”
董雷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这家伙的想象力可够丰富的，他忙说道：“我就是对男人感兴趣，也和你没什么事，你看你这样，粗皮糙肉的。”
“原来你喜欢细皮嫩肉的，那有一个，我给你叫过来。”卢审言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白白胖胖的厨师。
董雷一口酒喷了出来，卢审言也哈哈大笑。好在饭店里这时已经没什么人了，董雷转头才发现邓祥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他的位子上只留下一堆啃得很干净的骨头，董雷对着那个空位子愣了愣，转过头来，灌了一口酒。
卢审言说：“怎么样，这儿适合喝酒吧？”
董雷说：“适合，太适合了。”
“知道谁带我来这儿的吗？给你个提示，这儿离公安局很近。”卢审言带着坏笑说道。
“是丁帆？”董雷说起这个名字时，内心依然不能平静。
“答对了，加十分。”
董雷勉强地笑了笑，卢审言说：“你小子真行啊，我们那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中，数丁帆最漂亮，我们那批人中，对他有想法的可不少，但要么是太熟了，下不了手，要么是丁帆对人家不理不睬，谁想到斜刺里杀出你这个家伙，三下五除二，拿下，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可惜！”
董雷说：“你懂什么，鲜花就得插在牛粪上，这样才能滋润的她娇艳美丽，如果插在金砖上，插不进去不说，即使插进去了，也会干枯而死呀。”
卢审言说：“你这无耻的牛粪理论，听起来还有点道理，那你后来怎么又不插了，是不是让别人插了，上次说你小子被人蹬了，又被戴了绿帽子，难道是真的？”
董雷说：“行了，别说这事了，反正我和她结束了，往事不堪回首，来喝酒。”
卢审言举杯说：“其实有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你该知足了，说实在的，我经历过不少女人，对男女那点事也算看透了，但我遗憾的是，没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遗憾呀。现在感觉女人就是那么回事，像我这种沧桑的心态更不可能有什么恋爱了。”
董雷说：“你经历过多少女人？没有恋爱，而有性爱，你不会是去找那些职业的女人吧？”
卢审言说：“职业的怎么了？我给你说，董雷，你这想法可有点像卫道士，那些妓女其实比好多装模作样的女人强多了，她们明码标价，不讹你，她们定期检查，很注意安全和卫生，她们床上的技术很出色，能带给你欲死欲仙的享受，和她们比起来，有些主动找我上床的所谓良家妇女，我觉得更肮脏，她们拐弯抹角，其实就是想利用你，想和你做交易，又不明码标价，而且非常贪婪，你以为她们是卫生的安全的，其实她们更滥，她们故作清纯，其实心机重重，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太累。”
董雷听着卢审言口吐莲花，惊得目瞪口呆，乖乖，这也太惊世骇俗了吧，一个大户人家的子弟，一个公认的天才，**竟然嫖得如此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真是让你不佩服不行。
卢审言慢慢嚼着菜，对董雷说：“知道你是教师，纯得像散装的娃哈哈，这番话会吓着你，但这个世界的确有很多看似光鲜的东西很肮脏，而很多看似肮脏的东西，他们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无奈和美丽。”
董雷没有说话，卢审言的这番话让他想起了高蹈，看来天才的想法都是异于常人的，比起他们，自己太正常了，看来自己还不是个纯种的天才。
董雷忽然诡异一笑，卢审言说：“有话说，有屁放，不要鬼鬼祟祟的。”
“问你个问题，你不许生气，也不许骂人。”董雷犹豫了一下说。
“说吧，罗里吧嗦的。”
“你怎么看安于心呢？我觉得他很高贵，也很清纯。”董雷说完，有点担心地看着卢审言。
卢审言捡起一个花生米，砸在了董雷的头上，骂道：“你小子的也够肮脏的，我说的是一般的情况，是那些想往上爬的女人，她们怎么能和甜甜比呢，不过－－－－－－”卢审言抿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不过如果从女人的角度看，甜甜可以满足一下男人的虚荣心，她高贵，美丽，但生活起来，未必合适，娶了她你可能有苦难言。至于说到男女之事，娶了这样的女人，你可能也会失望的。”
董雷没想到卢审言会如此坦白，比起他来自己反而显得龌龊了，他端起酒杯说：“受教了，我只是很好奇，问问，没别的意思。”
这话多少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卢审言说：“很多人都对所谓的贵族生活很好奇，很向往，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就像今天的晚餐，我实话告诉你，甜甜他们家真的算是贵族，从我太姥爷那辈算起，他们家都是大富大贵的，我们家还不一样，我爷爷就是农民，我爸爸考上大学以后才认识我妈，我始终不认为自己是他们家族的人，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叛逆，我对那个家族，那个圈子本就没什好印象，当然，甜甜和四海除外，他们真的是很善良，很有教养和尊严的人。”
董雷一下子没弄懂，卢审言这话到底想传达什么意思，他说：“管他们怎么样，我们喝我们的酒吧。”
两人喝着聊着，过了很久，小饭店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他们才结账走了出去。深秋夜半，风霜渐寒，两人走出饭店，都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董雷问：“你还行不，要不咱们都打车回去得了。”
卢审言说：“我清醒着呢，我这辈子最大痛苦就是太清醒了，哪怕喝醉了也很清醒，我就盼望着有一天能迷迷糊糊地过日子，所以，我现在有时装疯卖傻，但我知道，我清醒着，老是******清醒着，真可悲！”
（今天就这一更了，明日两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