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傲问道:“君和哥哥哪里去了?怎么这些日子也不到‘梅园’去了?”
“他哪里去了?”王妃顿时拉下脸来,“他能到哪里去?”
这话说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让沈君傲等人听的一头雾水。王妃话刚出口,深觉言语不对,忙又说道:“忙着吧,我也有几日没见着他了。”
“哦。”沈君傲点头,又笑着说道,“想是忙着朝廷上的事情吧?君和哥哥不是皇上挺喜欢的臣子吗?定是陪着皇上去了。”
“是吧?”王妃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谈到李君和,她就要生气,李君和这段日子,成日往暗香阁内跑,也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好的?!全跟他那个父王一样!王妃恨恨的想!
沈君傲仿佛一门心思都在李君和身上,并未顾及到王妃脸色的怒气,仍旧说道:“君和哥哥以后一定出人头地,放心吧,义母。”
“但愿吧。”王妃不愿谈及李君和,岔话道,“天气越来越冷了,过两****让人给你们姐妹做两身衣服去。”
“多谢义母!”沈君傲说道。
“我的衣服这个冬天也就够了,用不着再做新的。”沈秋雅说道,“倒是义母你自己,要时常添些衣服,别冻着了。”
王妃见沈秋雅这般贴心,一时感动不已。若不是皇上、皇后常在话里夹杂些想让沈秋雅进宫的意思,她真想让她做君和的王妃,可惜……不过,她转瞬又看到一旁的沈君傲,想想君傲也是难得的,若是秋雅不行,君傲……
正自想着,有丫头回禀道:“锦儿姐姐让我先把人参拿来了,她还要在库房里面收拾点东西,等会儿就回来。”
“她在做什么?”王妃问,奇怪的说,”怎么这会儿收拾起库房来了?天这么冷的?“
那丫头回答道:“锦儿姐姐说,昨日您提了提给两位小姐做衣裳的事儿,她去找找看库房里是不是有现成的缎子,也免得到时候新买去。”
王妃笑着点头,“她倒是细心,想的这般周到。”又对丫头,笑道,“你也是难得,能说清楚这些。”
沈秋雅见那丫头不过十二、三岁年龄,稚气未退,但说话做事,却有锦儿、阿朱风范,当下赞叹道:“义母这里的丫头都这般能耐,也多亏有锦儿教导。”
“可不是。”王妃道,“若是你喜欢她,就放在你屋子里吧?反正你屋子里也缺着人……”
“这……”
“这什么?还同义母客气不成?你屋子里就一个阿朱,不像是君傲屋里,除了阿紫还有几个小丫头伺候着。当初那会儿你说阿朱一个顶几个,可我瞧着还是不够,哪里有小姐只有一个丫鬟的呢?况且还是皇上封的‘郡主’呢。”
“哪里那么娇贵了?义母也忒过细了。”
“就这么决定了!”王妃对那丫头道,“红儿,你以后就跟着大小姐了。”
“是!”红儿说道。
“谢义母!”沈秋雅听见那丫头的名字,心中不悦,第二日更名成了红棉,同阿朱一样负责她近身的事物。这红棉年龄虽小,可心计却是大的,有些阿朱拿不定的事儿,她做了,也都合沈秋雅的心思。沈秋雅也更对红棉另眼相看,比对阿朱还要精细些了。这话倒是后话了,暂且搁着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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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虽然已近隆冬,可暗香阁的生意却如往常,客流涌动,来寻欢的客人脸上各个带着笑意,可新进来的这位公子,却是满腹愁容。在外迎接的奴才,看到他来了,忙请了进来,惭着笑,说道:“小王爷,您来了。竹青姑娘已近等你多时了。”
这人正是李君和,他自从那日知道皇上的‘意思’,便极少到‘梅园’,一方面为了躲避沈秋雅,另外也让自己能快些忘记她。可他越是想忘记却偏偏忘记不了,反而记得更清楚了。这种灼热让他难以抒怀,只得成日跑到暗香阁内买醉,幸而有竹青温言排解,才稍解烦愁。
竹青照例拿了两壶酒放在桌子上,另放了些小菜、碗筷、两个杯子。竹青将两个杯子都斟满酒,对着一杯一饮而尽,说道:“小王爷今日又是过来喝闷酒的么?”
李君和不语,每日他过来只是不常说话,多是听竹青说、弹琴,他则对着酒,一杯一杯的灌!醉了,嘴里就呼喊着秋雅的名字,任竹青伺候。弄的竹青这里除了接待他,谁也接待不成。丽娘虽然好说话,但毕竟暗香阁是做生意的地方。只是,李君和也熟悉‘规矩’每日走时,都打赏许多银子。丽娘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挣了银子,又让李君和、竹青二人谈了情。
“难道这世间只有一个好女子么?”竹青期怨的问。
李君和摇头,“世间的好女子那么多,我却只喜欢她一个!”
是么?竹青笑道,又是一杯酒下肚。遇见了李君和,她才知道她对‘主人’是敬仰,可……为什么他心中却有了个别人呢?难道她竹青就输给沈秋雅吗?!
“你别喝了。”李君和夺过酒杯,“你酒量不好,会醉的。”
竹青夺了过去,“难道你能喝醉,我就不能喝醉吗?”竹青抢不过李君和,又拿着酒壶,对着嘴,喝了一大口,呛的眼泪都出来了,一点也不像是她平日的作风。
“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没救了。”李君和半分不隐瞒的对竹青说,“可是,她不爱我……她不爱我……”李君和落下泪来,竹青从未看过一个男人能伤心成这般模样,顿时,她酒醒了一多半。
当李君和醉倒在她的怀里,她抱着昏昏沉沉的他,喃喃的说:“那你又可曾知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是怎样的无可救药?”话尽,人痴。
门外传来丽娘的叹息声,“何苦呢?”但转瞬又想到了自己,自己还不是一样乐于‘沉迷’,不可自拔?只是,好歹竹青清楚自己到底是输在哪里,输在谁的手里,可她?她连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这仗还没打,她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丽娘静静的坐在廊上,望着雾蒙蒙的夜空,心如刀绞。或者,丽娘安慰着自己,她能静静的为他做一点事情,能经常的看到他,未必不会是一种幸福!她笑了,在漆黑的夜里,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但那痛仿佛久了,让她麻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