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和站着柳园内,遥望着雅园。他努力的克制着心中所想,但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了。他想着今日父王一字一顿跟他说的话:“她,是属于皇上的!”这句话不停的在他心里打转,压抑的他不能呼吸。
如果没有他!没有他!他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皇宫里的那个“他”杀掉,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皇宫里的“他”。他从来都不觉得权力有多么重要,只是在这一刻,只是在这一刻!他觉得那份权力是他所向往的了。
沈秋雅!这三个字,在他的心中不知盘绕了多少遍,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她对他……该死!为什么当初要救君傲?如果不遇上君傲,也不会遇上秋雅了!可是,能重来吗?不能!
他痛苦的呻吟着,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被人围困,却无可奈何。当他神情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发现自己坐在了竹青房内。
“君和,你好久不来了。”竹青说道,脸上有喜悦,又有几分害怕,“你怎么了?能告诉我吗?”喜悦的是又再次见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害怕的是李君和脸上的痛苦根源来自那个她争不得,怨不得的人。
“秋雅,她,她要嫁人了!”李君和从嘴里吐出这几句话,心如刀绞。
“嫁谁?”竹青心惊胆战的问。
“皇上!”
“皇上?!”
“是的,皇上!”李君和把脸痛苦的埋在手里,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她要成为皇上的‘宸妃’了。”
竹青的心安了,却又蓦然痛了起来。为他,也为了自己。竹青劝解着,但说出去的话却又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秋雅姐姐也无从躲避啊。你……你要想开些才是。”
李君和惨笑:“我不求什么,只需要她一个眼神,一个眼神!只要她给我一个眼神,不管是付出什么,我便会毫不犹疑半分的带着她离开,可是没有!没有!”
竹青的心像是撕裂了一般,她很想对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如果这些话是对我说,我也会毫不犹疑半分!可是,她想到沈秋雅的处境,想到沈秋雅身上背负的担子,她的心又被担心所满满的填满了。
可这就是沈秋雅的选择,即便是无奈,却也是她的选择!
教导的容嬷嬷并未费什么心思,沈秋雅只要听过一次,做过一次,都记得清清楚楚,也不会做错半分。故此,王妃在试探容嬷嬷的时候,容嬷嬷衷心的说道:“王妃请放心,大小姐入宫之后,一定会成为人中之凤。”
王妃叹道:“我也并不求她能成为人中之凤,只想让她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就罢了。”
容嬷嬷说道:“王妃的话自然是对的。可是,依照奴婢来看,大小姐这一辈子怕是都是大风大浪,丝毫不得平静。不过,大小姐为人大人大量,上天一定会保佑她的。”
锦儿对沈秋雅转述容嬷嬷的话时,笑道:“这个容嬷嬷,王妃不过是问了她一句问题。她就能说出十句道理来,真真把人啰嗦死了。”
沈秋雅一笑,却自此对容嬷嬷更是多了几分尊敬。
时间一晃而过,再过两天,沈秋雅就要入宫去了,就此成为笼中鸟、人上人了。西阳王府内,不管是雅园,还是其他地方,却都安静的出奇。奴婢们在这种不自然的安静中,各自遵守着自己的本分,不敢出丝毫的差错!
这日,沈秋雅正对着镜子描眉,容嬷嬷不经意的对沈秋雅说道:“皇上最喜欢宫里的嫔妃画柳叶弯眉,说是能把女子的柔美衬得恰到好处呢。”
“是么?”沈秋雅淡淡的应道,手中却依旧画着远山黛。
阿朱从沈秋雅手中取过眉笔,用帕子仔细的将沈秋雅原先画上去的远山黛抹掉,又画上了柳叶弯眉,并说道:“大小姐平日习惯了远山黛,偶尔改个柳叶弯眉也不错啊。”
沈秋雅任凭阿朱在镜子前上妆、傅粉,前后左右的忙碌个不停。又有小丫鬟端着进宫之日需要穿着的服饰,站着一旁等着服侍。
容嬷嬷在一旁看着,说道:“请大小姐试试内务府刚送来的喜服是否合适?”
沈秋雅又被动的看着一堆人在眼前穿梭,来来去去。等一切都停下来了,众人都为之一叹:“好美!”
容嬷嬷的赞许的看着,说道:“大小姐是奴婢这么多年来见过最美的女子了。”
“嬷嬷谬赞了。”沈秋雅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觉得有些恍惚。这真的是自己吗?她几乎不确定了。从十三岁开始,她便背负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她从来只以为是众人传言罢了。
“嗯,据说,京城沈府有位千金,可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呢。”阿朱笑着说,“不过,谁也不曾见过,不知是否真如传说的那般美。可咱们小姐,可是咱们亲眼见过的,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样呢。”
“瞧你,也没见过你这么捧着谁的,今儿倒是例外了。可却捧的是自家小姐,要是被人听到还以为你是自吹自擂呢。”沈秋雅见容嬷嬷听到沈府二字,面上一愣,忙岔开话。
容嬷嬷听了笑道:“就算是阿朱姑娘说的不是真话,那奴婢说的可是真话吧?大小姐这会儿真要是被人看到了,还真会被人以为是仙女下凡来了呢。”
沈秋雅头上的凤冠带上只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就觉得头太抬不起来了。心道,到了册封大典的时候可怎么办呢?听说要两个多时辰呢,我的天哪。
沈秋雅自顾自的叫着天,她却不知道柳园内的李君和正坐立不安,跟随着他的小太监小东子,说道:“爷,您别转悠了。您再这么转悠下去,奴才非晕了不可!您呀,要是想去看看大小姐,就赶快去,赶明儿成了皇上的妃子,您就是想,也不成了!”
“你胡说什么?!”李君和斥道,脸上挂着寒霜,“要是被别人听到,别说你的小命,就是我的,都没了!”
“是。”小东子神色一凛,“奴才知道了!”又悄声说道,“爷,你也不看看您这些日子都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别说奴才,就说其他人……”说到这里,他又放低了声音,“其他人也看的出来。”
“会么?”李君和苦笑。眼神幽幽的看着远方,别人都看的出来,那她怎么就毫无知觉呢?!唉……他叹了一口气,一拳头重重的打在墙上。
“爷,您不疼吗?!”小东子看到鲜血从李君和手上流下,急的不得了,“您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呀?若是被王爷,王妃看到问起,奴才可怎么回答呀!您就是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奴才啊。别人不心疼您,我小东子心疼啊!”
李君和任凭小东子包扎着伤口,耳边还不停的响着小东子的话:“幸亏您是学武的,否则这一拳头下去还不把手给折断了?也亏得我小东子常年身边带着这些止血药啊,活血药,否则……哎,爷,您要去哪儿啊?奴才还没有帮您包扎好伤口呢。”
李君和遥声说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小东子看着手里拿着的绷带,什么才是该去的地方?哦,是了,该去的地方就是……小东子恍然大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