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高远,湛蓝如洗,骄阳似火,静挂高空,天气热的能喷出火来。
平安穿着轻薄的衫子大开着门窗在室内午睡,薄涔涔的出了一身的汗水,额前的发丝被汗水****,粘腻腻的贴在额上,好不难受,小兰横握内侧,半撑着身体,手执蒲扇为她扇风,蒲扇摇的忽忽作响,可体内的烦躁之气却丝毫未除。
平安烦闷的伸手将她手中蒲扇夺下,随手扔在地上,拉着她躺下,“别扇了别扇了,你看你热的一头汗水,赶紧擦擦,这天真是要死人了,你就让我把外面这件衣服给脱了吧,这不是里面还穿着衣服呢吗,再说了,咱这小院平时也没个人来,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呀?我的好小兰。”
“不行不行,你看你这门窗大开的,你要是再脱,万一,我是说万一真有个男的过来瞧见了怎么办?那你一辈子的名声就全毁了,再热也不能再脱了,你要是觉得热,我可以给你扇扇啊,平安姐,你睡你的,别管我”说着身体越过她,单手撑在床沿上,令一只手就要去够地上的扇子,对于平安说的要求想都不带想的拒绝。
“别捡了”平安极度无语的将她拨拉回去,她知道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旧社会里,一个女人的贞节名声对她们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个东西,可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没有这么老旧的观念和思想,可是这些她没法跟小兰讲,再说了,即便是说了,小兰也不一定信,不如不说。
她抬手擦了擦额上新冒出的汗水,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好怀念有空调,可以宅在家里的日子啊。
“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正想着,院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两人对望了一眼,均有些不明所以,平安跳下床,光着白嫩的脚丫跑到窗前,只觉脚下一片冰凉舒爽,心中的烦躁一下子去了不少,不过一会,脚底生温,她聪明的不时晃动,变换着足下的方位。
透过大开的轩窗往院中看去,只见一名身着粉衣的丫环顶着炙热的太阳站在院里左顾右盼,相貌普通,眉眼间尽是鄙夷之色,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平安不想理她,站在窗前默不作声。
小兰快速的穿戴好外衣,手里拎着平安的鞋子来到窗前,她把鞋放到她的脚下,略带责备的说,“平安姐怎么不穿鞋子就跑,这样对身体不好,对了,谁来了,你怎么不说话?”
说着,她越过平安的身体往外看,当视线触及到那人身影时,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双手垂下抓住衣角,低声唤道,“雨萍姐,你怎么来了?”
平安察觉到她突如其来的紧张,拉住她的手问道,“小兰,你怎么了?”
“我没事,平安姐,雨萍姐可能是来找我的”小兰抬头,眼里的惊慌一闪而过,平安觉得奇怪,正想再问,那人却已来到了窗前。
只见她先是打量了一眼平安,这才接着说道,“小兰,你爹找你呢,你赶快去吧”
“我爹?哦好,我这就去,雨萍姐,要不你先回去吧,外面日头这么大,小心晒伤了”小兰好心的提醒她。
谁知人家根本就不买帐,她开口,夹枪带棍的话语扑面而来,“呦,这才没几天身子骨就变那么娇贵了?真不知你哪辈子修来的福,竟然跑到这来享清福,我可不像你有这么好的命,我自知自己是个丫环命,就安分守己的做好丫环的本分,不像某些人觉着自己有些姿色就妄想攀高枝,也不想想高枝愿不愿意让你攀”说着,她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平安,又继续说道,“还有你别忘了,你爹是个马夫,你娘又是个妓女,你生来就是个丫头命,不似我们这般清白人家,虽然沦落的同样是做丫环,可好歹我还是比你家世清白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她满意的看着小兰瞬间苍白了的脸色,转身离开。
“站住”平安心痛的看着小兰泪流满面的秀颜,大声的喊道。
雨萍不顾身后的呼喊,一提群角,转身出了院门,消失在拱门后。
过分,真是过分,平安光着脚旋身就要去追,却被小兰紧紧拉住,她一边哭一边小声的哀求,“平安姐别去”
“小兰你别哭,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带你找她去,这女人真是太可恶了”平安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花,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一边拍她的背,一边安慰道,“别哭小兰,以后有我在,我再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了,别怕,待会我就找她去”
“别去,平安姐”小兰抽噎一声,抬起头来,眼睛有些红肿,清亮的眸子盛着斑斑泪水,像极了水洗的星星,干净的没有一丝杂志,却有缭绕着丝丝淡淡的委屈,惹人爱恋。
“你先跟我说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平安扶她站好。
“我先去我爹那一趟,回来再告诉你行吗?”
“好,那你早点回来”
小兰一走,自己也没什么睡意了。
小兰一边走一边哭,推开一处房门,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面无表情的倚靠在马棚旁,面色苍白,满脸皱纹,似很长时间没见过光似的,旁边的马儿打着响鼻,太阳热辣辣的照在身上,他竟也不躲避,手里拿着旱烟袋,眯着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听见门响,抬头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只招手让她过来。
小兰赶紧转过头擦掉眼泪,吸了吸通红的鼻子,小步向他走去,待到近前,柔柔的唤了一声“爹”
吴有“啪嗒”吸了口旱烟,一开口,冷冰冰的听不出感情,“我以前对你说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
小兰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兰记得”
吴有见她如此,叹了口气,看向她的目光有些隐忍,一点都不像是父亲看女儿的表情,他开口,声音依旧冷漠,“我跟总管说一声,你还是回伙房吧。”
“不要”小兰猛的抬起头,眼里有些难以置信,“爹爹为什么要让小兰回去?我不喜欢那里,我喜欢平安姐,从来都没有人像她那样对我那么好过,我不想和她分开,我不要回去。”
“不行”吴有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背有点驼,他把烟袋别在腰间,口气不容商量,“这些天你也该玩够了,也该收收心了,外面人心险恶,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爹”小兰哭着拉住他的衣袖,眼泪成串的滑下脸颊,似颗颗饱满的珍珠倾泻而下,好不伤心,“从小你就教导我外面人心险恶,不让我出门,身边接触的人也都不喜欢我,我信以为真的以为外面的人全都似她们那般,我就很听话的十三年来一直都没有踏出过府门半步,在别人出去的时候独自一人坐在小院里抬头仰望四方的天空,我的世界就只有一个院子那么大,我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都像爹爹说的那样坏,直到平安姐的到来,我还记得管家让我过去的时候,想起爹爹的话,我心里真的很害怕,可是当我看见她那么温暖的对我笑时,我就知道她和雨萍姐她们不一样,她是一个好人,她递给我一串糖葫芦,还让我跟她睡一张床,我从来都没有睡过那么软的床,盖过那么好看的被子,那天我哭了一夜,她叫我妹妹,带我上街,给我买衣服,买很多好吃的东西,她还教我习字,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外面的天是那么蓝,外面的空气是那么自由,外面的人也不似爹爹说的那般坏,爹爹也从来没有像平安姐那样对我这么好过,大家欺负我的时候,你总是看都不看,不像小柱子的爹,别人欺负他的时候,总是第一个挺身而出,为什么我不可以像其他人一样?”
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么长的话,她抓着吴有的手,盯着他面上的每一丝表情,心底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行”吴有不忍看她面目,转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与别人不同,这就是你的命啊!”
“爹爹,爹爹,我不求别的,我可以不出门,但是我不要回伙房,我想呆在平安姐的身边”小兰苦苦的哀求,“爹爹,长这么大,小兰从来都没有求过你什么,这次小兰求你,不要让我离开。”
吴有看着她,半天都没有说话,深沉的褶子服帖的趴在额头,似老牛耕出来般的深浅不一,镌刻着岁月蚕食的痕迹,暗沉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她,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微微动容,长叹一口气,把她拉着他衣袖的手拉开,低喃着往后面的小屋走去,“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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