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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白鸽的任务

夜深了,书房的灯仍旧亮着。****放下最后一本折子,走出书房,穿过漆黑的走廊,走到寝房门口,停了一下,伸手推开门,“吱呀——”一声,木门发出很轻微的声响。

****一眼就看见大床上那个拳成了一团的身影,他的心里突然揪紧了,大步走到床前,弯下腰伸手将他身上盖住头的薄被掀开一角,露出一张不知是被泪水还是汗水浸湿的小脸,额上的发****地贴在脸上,****的心里仿佛被什么用力撞了一下,轻轻地拂开他脸上的发丝,手指一触到他的脸,便感觉到一阵滚烫,立即唤道:“来人。”

一个黑影出现在房中,“主上。”

“去找个大夫来。”

黑影倏地消失了。

这个夜晚,别院灯火通明,丫环们都伺候在门口,****叫人端来热水,亲手给昭玉擦了脸和手,坐在床前将他的小手握在掌心,看着那张通红的小脸,心中担忧不已,他还记得上次在那片花海遇见他时,他仿佛风一吹就会走,大掌紧紧地握着他的小手,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留在身边。

黑幽幽的院子一角,一个黑衣人扛着一个老头凭空出现在假山后,大步走向那片灯火通明。

进了门,黑衣人将老头放了下来。

“你是大夫?”****将手上的毛巾放入盆中,问道。

老头五十多岁,头发已花白,此时正吓得双腿直哆嗦,他睡到半夜突然被这个黑衣人闯入房间,二话不说扛着就走,以为自己遇到了劫匪,头也不敢抬地道,“是……小老儿不才……”

“过来给他看看。”****打断他,放开了昭玉的手。

老头颤抖着走上前,苍老的手搭在一只纤细雪白的手腕上,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这脉象怎的如此奇怪?他行医大半生,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等脉象,看来这一趟只怕不妙,这些劫匪他有所听闻,一个治不好便会取你性命,感觉到身边那人似寒冰般的气息,额头不由得渐渐渗出冷汗来。

****等了半天,却不见大夫说一句话,抬眸一看,只见大夫额头上的汗一颗一颗往下滴,他的心里一沉,“如何?”

“恕……小老儿医术有限,竟诊不出这位……公子是何病……”他连此人是男是女都诊不出来,看似女子,却一身男装,脉搏上竟是无从判断。

“不是发烧么?”****只当昭玉是发烧了,却不想这大夫竟诊断不出何病。

“这……看他脸上滚烫似是发烧,而脉象却时而微弱,时而凌乱……请公子另请高明,恕小老儿无能。”老头颤抖地道,不停地拿衣袖擦脸上的汗。

“再去找大夫。”****沉声道。

黑衣人出了门,走到院子里黑暗的角落,再次凭空消失了。

****看着昭玉的脸,她的脸色此时已经由通红转为苍白,手抚上她的脸,竟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他的确不是发烧,发烧的人怎会有如此的体温变化?一时间心仿佛被什么扼住了,一种恐惧感漫上来,他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感到害怕,“来人!”

门口一个小丫环走进来,屈身行了一礼,“爷。”

“去把如雪叫来。”

如雪就在门外,虽然今日自己也吃了许多苦,但一听说昭玉病了,她还是立即赶了过来。见爷在里面,也不敢进去,只在外面守着。听到里面叫她,便立即走了进去,在离床前还有三四步的地方跪了下来,“如雪见过爷。”

“你们今天出去可曾吃过什么东西?”

“回爷,我们没有在外面吃任何东西。”

“你再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一遍。”

如雪依言将她们今天的行踪细述了一遍,****听完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挥手让她下去,又让人去叫熬粥的丫环来。

“爷,公子没有喝粥,奴婢端粥进来时公子已经睡着了,奴婢不敢叫醒公子。”一个小丫头跪着哭道,她被****阴沉的表情给吓到了,以为昭玉是中了毒,生怕自己被怀疑给公子下毒。

此时,黑衣人又扛着一个大夫走了进来,先前那老头还在那里站着,没人叫他走他也不敢离开。这位大夫是位中年男子,他比老头相对镇定些,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老头,心下打了个突,他是认识钟大夫的,钟大夫在城中颇有医名,连他都束手无策,看来这病只怕很棘手。走到床前,一手搭上那人的脉搏,心下不由一惊,这脉象怎的如此奇怪?再看一眼床上躺着的人,这一看又是一惊,心下想道:这名公子莫非不是人类?否则怎生得如此美?美人他见得多了,但这名公子美得不食人间烟火,根本不似凡人,加上他的脉象如此怪异,不禁有此怀疑。然而鬼神之说是否可信,至今也没人证实,市间流传的多是以讹传讹,毕竟谁也没有见过鬼神长甚模样。或者这位公子只是生得奇美罢,若为女子,恐怕是倾国祸水。

他站起来,对床边坐着的那人一鞠躬道,“恕不才无能,无法诊出公子病情,请另请高明。”

“去把所有大夫都给我找来。”****的眼睛如千年寒冰,两位大夫及门外的丫头们都这让寒气给冻住了。

大夫一个一个被“请”了过来,轮流上前给昭玉诊脉,结果都一致直摇头,****的脸越来越沉,眼中寒意越来越深,大夫和丫头们都吓得直哆嗦,双腿打着颤。到天亮,城里及附近所有的大夫都被请来了,依旧没有人能识得这是什么病。

****将手握紧了松开,松开了握紧,将所有大夫都打发走,众大夫如蒙大赦,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下去他们这条命只怕就要交待在此了。

“飞鸽传书给鬼医,叫他速速赶来渚洲。”

片刻之后,一只白鸽扑腾着翅膀飞上了天空,载着它有史以来最沉重的任务往北方飞去。

****在床前守了昭玉一整天,看着他的小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身上一时滚烫一时冰凉,也不知道他正在受着怎样的煎熬,不禁心急如焚,又派了人去邻近几个城寻找大夫。饭送来了几次,一直摆在桌子上原封未动,过一会儿丫环便进来收走了。他一整天连水都未进一滴。

傍晚时分,昭玉终于醒了过来。她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啊,一会儿刀山一会儿火海,感觉像去地狱里走了一遭,这一觉睡得真累,睁开眼睛,见****正坐在床前,自己的手被握在他温暖的掌心中。顿觉心情一好,嘴角微微上扬起来,“****,早。”

****莞尔,这家伙还以为是早上呢,他睡了一天一夜现在都快黑了,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玉儿,早。”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她平时都会央着****陪她睡到大天亮才起来,心中有点奇怪****今天怎么坐在床前了?他应该在床上搂着她才对啊。

****不回答他的问题,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饿么?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昭玉享受着****的抚摸,觉得十分舒服,****好像有点憔悴,他一个晚上没睡觉么?该不会是去哪里了早上才回来吧?讨厌,又把她一个人丢下,难怪她做了一个晚上的恶梦。嘴巴嘟起,有点儿不高兴,看他一早就过来在床前陪着她又原谅他了。

此时一个小丫头提着一壶开水走了进来,她在外面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心下好笑,道,“公子您可醒过来了,爷在床前守了您一整天了,昨晚全城的大夫都来给您看过,您现在好点了么?想吃什么?奴婢去给您弄过来,您都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公子平时亲切好说话,他的笑容能带给所有人快乐,她希望他的病能赶紧好起来。

昭玉这才知道自己生病了,难怪她觉得头晕,还以为是自己睡得太久了。看着****的脸,原来他这么关心自己啊,昭玉突然感到心里甜甜的,手摸上他的脸,下巴上的胡茬有点儿扎手,渐渐往上移,像婴儿般光滑柔嫩,令她的指尖流连不已。

“想吃什么?”丫环还在等着,这家伙也不顾有旁人,****握住他不安分的小手问道。

“我要洗澡……”昭玉摇头,她没胃口,头晕晕的,身上很不舒服,洗个澡应该会好点。

不等****吩咐,小丫头赶紧去让厨房烧热水了。

“****,我要喝水。”昭玉捏了捏****的手指,****将他扶起来,一手将他揽在胸前,一手端过刚刚丫环倒好的一杯开水递到他唇边。

昭玉喝了小半杯,****将杯子放下,任昭玉靠在自己胸口,他的下巴抵在昭玉乌黑的发上。

如雪一进来便看见这幅绝美的画面,只见那如神祗般的俊美男子与带了几分病态美的绝世佳人温情相拥,那画面竟是无比的完美和谐,有一种叫人眼睛灼痛的缠绵,仿佛二人天生就是一对。如雪赶紧压下心中这种惊悚的想法,爷只是比较疼公子,何况公子生病了,爷很担心也实属正常,只是两个人太美了,感情也太好了,才让人容易产生不好的联想。

如雪上前屈膝一礼,“如雪见过爷,公子。公子身体好点了么?”

“谢雪姐姐关心,我没事。”昭玉回道。

“公子要养好身体,等公子身体好了,如雪跳舞给您看,好不?”

“好呀,我最喜欢看雪姐姐跳舞了,像彩霞仙子一样。”昭玉一想起如雪跳的那支《凤求凰》,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向往。

“公子又取笑如雪,和您比,如雪怎当得仙子二字?您快快好起来吧,好起来了如雪好陪您玩儿。这是您的换洗衣服,我给您放在后面。”

如雪将手上一叠昭玉的衣服放在屏风后的矮几上,然后告了退。

不一会儿,两个小丫头抬着一个大木桶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挑着热水的婆子。小丫头将木桶放在屏风后,婆子倒了三桶热水进去,留着一桶烧得滚烫的热水放在木桶旁边,以备随时添加。

****准备抱昭玉过去,昭玉的手却抵在****胸口,羞羞怯怯地道,“****,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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