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发现外面静的出奇,芸儿也没有像每天一样来为我梳妆,好奇心驱使我穿上披风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震惊,到处都是用白色锦缎围裹,地上也铺着白色的锦缎,白茫茫的一片,似北方的三九天,白雪皑皑。头上飘下白白的雪花,伸手接住发现原来是撕碎的锦缎,每片锦缎上都写着一个小小的喆字。
奕斌从院外走了进来,边走边吹着手中的长笛,白衣胜雪衣袂飘飘,那曲音也是萦绕身边。看着他黑黑的眼圈,就好似一夜未睡,真是难为他一夜就为我营造出现在的一切。一曲罢,他与我相对而战,近的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谢谢你。”
“喜欢吗?”
“恩”我用力的点了点头,心底像煮开的水一样翻滚。伸手扶上他憔悴的脸,“一夜未睡?”
“没事的,你喜欢就好。”
“谢谢。”此时出了感谢我不知该说什么,踮起脚尖将唇印到他的唇上,他微微一怔随即眼含笑意将我拥住,加深力道吻了下去。
我们相拥而立,他将头轻靠在我的肩上,“我好困,昨晚一夜没睡。”听这口气像是要糖吃的孩子。
“那就去睡喽。”
“你陪我。”
“好。”
扶他进了房间,他并未将衣服脱下,只是拥着我躺在围床上。“好香,原来你的床这么香。”他说话呼出的气息让我有些轻颤,颈间酥酥麻麻的。“我不会做什么的,我要留到我们的新婚之夜,要你成为我的妻,给你想要的一切,即使是~~~~~~”话未说完他便睡去。
看着他沉睡的脸庞,想起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如果放到以前,我一定死赖在他身边。可是现在的我,怕了、伤了,再也没有相信爱情的勇气了。如果我真的留下来,我可以承受得了以后未知的一切吗?
中秋转眼就到了,这天晚宴是封地的王宴请封地群臣的宴会,王会携品级比较高的命妇参加,按理说我并不在此之列,可奕斌却一定要我参加。一早芸儿就为我梳妆,奕斌有交代我要我穿那件宝蓝色孔雀裙,芸儿一直将那些叮叮当当的金饰品往我头上戴,最后终于在我执意要求下,只用了高阳送我的那只金簪,由于我并未嫁人,所以我的头发并未全部盘起。看着身上这衣服上孔雀的神情,果然有百鸟之王的傲气,心下明白奕斌的意思。
傍晚奕斌身边的婢女翠云来请我去主殿,我与芸儿一同前往。主殿内已经坐满了人,杨王妃与萧孺人已经分一左一右坐在了奕斌的身侧,我进殿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来到殿中屈身施礼,刚屈膝头上就传来奕斌的声音,“免了。”抬头正对上奕斌眼内的温柔,脸上一红,忙低头。
“咳咳~~~来,让喆儿姑娘坐我这里吧。”说话的是杨孺人,杨孺人是最早进门的,虽与萧孺人品级相同,却是正王妃。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杨孺人,可能是因为久病而显得脸色蜡黄,略施粉黛却也掩饰不住她的病容。大红色的礼服在她身上显得极不相称,瘦弱的身躯似撑不起这华贵的衣衫。
“谢王妃赐坐。”她侧身把靠近奕斌的那一侧让了出来,微笑着示意我过去。抬头看了眼奕斌,他点了点头,我便由芸儿扶着走了过去。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她微笑着说道。自家人?这府里的女人都说我是自家人,可是她们都巴不得的哄我出去。抬眼对上萧孺人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她见我看她便对我笑了一下,也掩去了那抹神色。她偶尔轻咳震得头上的步摇轻颤,像是在昭示着她才是正妻。不由的心底暗笑,我这是在想什么?不是根本就不在意吗?这在吃味什么呢?
晚宴上安州大小官吏都携女眷前来,见我落座杨孺人身边,便纷纷暗自猜测我的身份。见我一身宝蓝色孔雀礼服,也明白几分,纷纷讨好的对我示好。这种场合我真是不愿待下去,便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到院子里。
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明月,想着在这个中秋佳节我确实在这里度过,远在千年后的父母可否安好。如果我真的只是灵魂穿越过来,那我在那个时代的肉身怎样了呢?是否在那个世界我已经死去,或者我只是昏迷不醒。
如果我是连带肉身也穿越过来,那我的失踪对于他们的打击该有多大。我让芸儿帮我准备了些酒菜,拉着她和我一起小喝几杯。这丫头小小的年纪就要到王府里来做丫鬟不能和父母团聚,心里不禁的开始微酸。
好辣哦!第一口下肚我就开始怀念啤酒了,这年代只有白酒这个东西,也只能将就着喝了,毕竟过节不来点酒,怎么能算是过节呢?我和芸儿就这样对着月亮喝着酒,平时叽叽喳喳的小丫头,这时反而安静了。
“芸儿,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啊。”
“是呀,就跟姐姐一样美。”
“你个小丫头,就是嘴甜。我哪里美了,比起萧孺人我只能算是丑小鸭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这酸溜溜的算什么,可是一想起那是他的妻,我便心下说不出的滋味。
“她怎么能和姐姐比那!姐姐的美呀就像是这月光下的荷花,那萧孺人不过是开的过盛的月季,俗!”芸儿认真的说道,小眼睛瞪的跟小灯泡似的。
“你这张嘴啊,以后不许乱说了,叫有心人听去,咱们两个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芸儿伸了伸舌头对我做个鬼脸,“芸儿记住了。”
我们两个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看着她站在我面前比手画脚的讲着那些市井之间的趣事,打心里喜欢这个闲不住还有点话唠的小女孩,要不是她陪着我,我的日子估计会很无聊的。突然她等着眼睛不说话,只是傻呆呆的站着,我还在好奇呢。这是一双手从身后拥住我,在头顶轻轻一吻,我就知道芸儿为什么一副活见鬼的样子了。
芸儿这才反应过来,忙给他请安,他挥手叫芸儿下去。
“结束了?”
他抓住我放在桌子上的手,“你的手好凉,怎么不多加件衣服呢?别着凉了。”说着就要去叫芸儿,我忙拉住他。
“我不冷,陪我一会吧。”
“好。”他拿起桌子上的杯子为自己斟酒。今天的他身着王爷的礼服,很是威仪。面对官员也是温和有礼却不失威严,也许这才是他。“怎么想起来在这里喝酒呢?”
“中秋佳节,不能陪在父母身边,有些想他们了。不知道没有我他们过得可好。”
他眼里尽是疼惜的拥住我“我明日就派人,去你家乡把你父母接来。”
我笑了一下“你忘了?我的家乡要行千年才能到,你要怎么接?”
他也笑了起来“我忘了,我的喆儿是仙女?从天而降恰巧落在了我的园子里?”
我假装惊讶的看着他“被你看出来了!那你要答应我,不要告诉其他人哦!我是天上的嫦娥,专程下凡来陪你的。”
“那我就是你的后羿。”他深情的眼神,让我有些迷失,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我竟然有些晕眩。
“我才不要你是后羿呢!嫦娥飞走了以后,后羿孤独的在人间终老,那样太痛苦了。”
“傻瓜,你不离开不就不用我孤独终老了!”
“我给你唱首歌吧。”
“好啊”
我起身看了一眼池塘里的荷花在月色下更显清丽,开口道: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
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
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
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
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推开那扇心窗远远地望
谁采下那一朵昨日的忧伤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
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游过了四季荷花依然香
等你宛在水中央
第二日我们便前往长安,我发现自己不适合坐马车,一坐上去就狂吐,最后不得不和奕斌同乘一骑。傍晚我们到了一个小县城,到了官府的驿站休息,奕斌就住在我的隔壁。可能是骑了一天的马双腿生疼,骨头都快散架子了,晚饭都没有吃就躺在房间装死。
“吱呀~~~”门被推开奕斌走了进来,坐在床边轻抚我的发丝。我缓缓的睁开眼睛,“你来啦?”
“恩,晚上没吃饭不饿吗?”
“不想吃,我减肥。”
“减肥?什么意思?”
“就是我觉得自己太胖了啊。”
“你身子骨弱,多少吃一点。”
“不要啦,除非你亲自弄给我吃。”
“傻丫头,想吃什么?”
“你会做什么?”
“都不会。”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看他这个样子还真是可爱。
“那就白粥吧,这个简单。”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弄。”说完他便起身出去。其实我根本就没认为他会给我做饭,只是给自己一个不想吃饭的借口而已,没想到他还真答应了,一股甜甜的暖流在心底涌动。
这时一个黑影从窗外窜进屋里,那个带蒙面黑纱帽子的男人又出现了,他漫步走到我的床前,一双鹰眼俯身看着我。“你是谁?”他仍是不发一言,“你不会真的是哑巴吧?”
“跟我走。”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了我一跳,没想到他还真说话了。
“你不是哑巴?”
“你不是想离开他吗?跟我走。”他仍然是冷冷的语调说着。
此时门突然间被推开,门外站着奕斌和徐副将以及侍卫,我愣在当场看着眼前的一切。奕斌眼中冷冽的神情,那份冷漠是我没有见过的。黑纱男(暂且这么叫他吧)直起身体面对着奕斌。
“你果然来了。”奕斌盯着黑纱男冷冷的开口,黑纱男并未回答他的话,一把把我从床上扯了下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抵在我的脖子上。
“信不信我杀了她。”这一刻之前,我是怎么也想不到我会离死亡如此的接近,那把匕首贴到我颈间,我浑身都彻底的冰冷,我却忍住颤抖,好怕一不小心我的小命就没有了。
本以为奕斌会救我,没想到他只是冷笑的说道,“你们黑风的事我没兴趣管,她是你们的人,生死与我无关。”听到这里我连心都彻底凉了,奕斌在说什么?什么黑风?不是说我和黑风无关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难以诉说情绪。
之后他们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到,就像是一直傀儡一样任人摆布着,只知道他们打了起来,我则被黑纱男带着飞出了窗外,之后的一切我是真的不知道了,因为我晕了过去。
我想任谁都不能接受被同一个人,就算是跨越时间和空间的距离,却还是一样被利用,被玩弄。可是此刻的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想法,每天脑子里都闪过我们一起的情景,他用身体护住我躲避马匹,陪我在路边吃馄饨,用整夜的时间来营造北方的雪景。难道这一切都是他的算计?我沉溺在一个又一个的梦里不想出来,梦里现代的他与这里的他相互交替出现,甜蜜与痛苦间不停的闪回,似乎感觉到有人心疼的为我擦泪,可是我却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婉婷~~~~~~婉婷~~~~~婉婷~~~~~”婉婷是谁?为什么梦里总是有人不停的叫着这个名字?谁是婉婷?
梦里我来到了曾经家附近的人工湖,顺着湖边向上游走去,上游的水慢慢的减少,露出湖底白色的石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沙石树木都成了白颜色的,是那种晶莹剔透的白色。树木的叶子绿的犹如翡翠雕刻而成,轻薄透光。走到了湖水全干的地方就是湖泊的上游,上游竟然不是活水,而是干涸的河床,同样也是白色的一切,在河床下有一座宅院,白色的镶嵌着各类的水晶,阳光下熠熠生光。
突然莫名的晕眩感袭来,忙走到宅院的石阶上手扶水晶廊柱休息。看着眼前那扇高大的门,心底不由的紧张起来,像是要面对怎样的审判一样,浑身开始颤抖。突然身边走来一个人,仍然是看不清面孔,他牵起我的手推开眼前的门,还来不及组织门口开启,一道强光射来。“不要~~~~~”
“婉婷,婉婷你醒醒。”有人在耳边叫着婉婷,大爷的,这婉婷到底是谁啊?这人真吵,刚才的一切怎么都不见了呢?睁开眼睛刚想开口大骂,却发现我只能长着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我的嗓子怎么了?怎么回事?努力的张大嘴却只能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我无助的看向一旁,发现黑纱男正握着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