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菲菲下意识要将瓷瓶递出,手刚伸出,臂上一沉,却是不知何时已起身过来的宋奕按住了她。
唇角上翘,宋奕面上的笑妖娆惑人,伸手向那女子揽去,语音慵懒中含了丝委屈:“媱媱,你只看瓶子不看我,瓶子比我好看么?”
女子也不答话,一偏身,闪过他靠过来的身体,手一长,从常菲菲手中取过那瓷瓶,转身便走。
眉一蹙,宋奕几步挡到她面前,声音又低缓了几分:“媱媱,还生气么?你都好几天没理我了,还要气多久呢?我们讲和吧!”
低眉软语,曲意相迎,宋奕这样视旁人若无物,直把常菲菲看得目瞪口呆,而那女子却只一挑眉,冷冷道:“让开!”
双手一摊,宋奕微笑:“这里,是我的夏厅,你让我去哪里呢?”又凑近她一些,柔声道:“瓶子,也是我的瓶子,你又想拿它去哪呢?”
一抬眸,枯瘦的脸上眼眶深陷,尤显得那双眼睛兽般凌厉,“哧啦”一声,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接着一声炸雷惊起,女子蓦地退了一步,举起瓷瓶往地上狠狠一摔,“哗啦”一声,瓶子顷刻碎了一地,几块飞溅的碎片划过她脚踝,迅速割出几道伤口,女子却恍若未觉,看着宋奕,她一字一顿:“记住,我的东西,不由你处置!”说完,绕过他,再不停留,快步向门外而去。
静静看着她走远,目光在她流血的脚踝上凝了凝,宋奕笑容一收,扫了呆立在一旁的女仆一眼,淡道:“小姐受伤了,没看见么?还不跟上去?!”
“啊,是!”回过神的女仆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忙应了一声,迅速跟了上去。
回转了身,重又一副慵懒中带丝倦怠模样,宋奕向常菲菲和路易笑了笑:“我们家媱媱向来任性,今天这笔生意看来是做不成了,让二位白跑一趟,抱歉!”
摇摇手,常菲菲刚想说“没关系”,路易已在一旁道:“可是,我顶不喜欢不守约的人!”对上宋奕缓缓眯起的眼,他微微一笑,又道:“啊,还有,我也顶不喜欢借口!”
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宋奕忽地笑了一声,慢悠悠地道:“既然如此,天色已晚,二位不如留下来用个便饭,算是宋某聊表歉意,如何?”
“轰隆”一声,又是一道惊雷闪过,雨唰地一下泼洒下来,路易抬眼看了看窗外,笑道:“那敢情好,只是看这天气,若在这吃完了饭,恐怕就找不着回城的车了,倒是麻烦!”
“无妨,”目光微一闪烁,宋奕笑了一笑:“主不留客天留客!这样大的雨,二位赶着回去也不安全!我这里客房不少,二位若不介意,便请在此屈就一晚,明早,我派车送二位回城,如何?”
一拍手,路易笑道:“那就叨扰了!”
于是……
诡异地敲到了一顿饭!
宋奕自是不可能相陪,倒也好,落得轻松!
咬着叉子,常菲菲解决完面前那八分熟的牛排,趁着甜点没上,周边没人的当口,忍不住又拍了路易一记,小声抱怨道:“生意不能做就不能做好了,为什么要在这里留宿?虽然下雨,赶着回去还是可以的啊!”
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路易道:“你不是说再不坐纸车了么?我们怎么回去?”
愣了愣,常菲菲道:“宋奕不是有车么,他财大气粗的,找个人开车送我们回去应该不成问题吧!”
斜睨她一眼,路易道:“风大雨大,这一晚上来回数小时的车程折腾人,你于心何忍?万一哪个地段又因雨大内涝了,咱们给堵在路中间怎么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菲菲!”
他这悲天悯人,语重心长的口吻听得常菲菲很是汗颜,再寻思一下,觉着他说的倒也有理,待得他又补上一句:“更何况,你约了浅草过来一起看东西,总不能咱们先走了,回头把她一人落这儿吧!”
常菲菲彻底不再吭声!
和浅草说好了下午在宋家见,可一直到现在也没见着人,手机也打不通,不知她是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堵在了路上,还是有其他变故,常菲菲有些忧心!
一时吃完了晚饭,来了个模样颇秀媚伶俐的女孩,领着二人去客房,一路脆声道:“二位今晚在偏厅二楼休息,有些规矩还麻烦二位遵守!我家小姐睡眠浅,主人吩咐,无论何人,晚间都不得在正厅走动,请二位在房里歇下后就不要随意外出了!我叫明瑜,若有什么需要,二位直接交待我便成!”
似是恭谨客气,却含了丝倨傲,所谓“豪门出骄奴”大抵便是如此了!常菲菲撇了撇嘴,懒得说话,路易却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个小姐就是刚刚砸了瓷瓶的小姐么?她是宋先生的姐妹?与宋先生模样不相似啊!”
冷哼一声,明瑜的声音充满了不屑:“就她那个模样,哪里配做主人的姐妹!”
“不是么?”路易诧异道:“可是宋先生似乎很看重她啊,难道这位小姐是宋先生的情人?”
“怎么可能!”明瑜声音陡地拔尖,似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顿了顿,吸了口气,恢复到原先的恭谨,冷声道:“明瑜身为下人,没有资格评断小姐与主人的关系,也请先生不要再问了!”
路易笑了笑:“是我多言了!抱歉!”
这丫头的反应很奇怪,常菲菲想,怕不是暗恋那个宋奕吧?但是小易也很奇怪,平时很少八卦的家伙竟对那女子这样刨根问底!难道是老相识?还是有别的想法?只是,那女子性格似乎颇暴躁,模样长得,嗯,也很有特色,难道小易竟然好这口?
常菲菲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直把路易看得有些发毛,不由摸了摸脸:“看什么呢?我脸上有东西?”
摇摇头,常菲菲煞有其事地叹了一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咳,小易啊小易,真是看不出啊看不出……”
路易愣了愣,刚要再问,明瑜已在一处门厅口站住了脚,往厅廊内的房间指了指,她道:“这里的客房都空着,二位随意挑,哪间都可以!二位早些休息吧,若有需要,用房里电话拨仆佣间找我便可,我随时为二位服务!”
折腾了一天,常菲菲也确实有些累了。随意选了门口第一间房,又嘱咐了明瑜,若是浅草找了来一定要唤醒她,便与路易道别进了屋。房内诸般陈设倒也罢了,只那张极大也看似极舒服的床很合她此刻心意,简单梳洗完毕后,她便迅速扑上了床。
不认床,向来是常菲菲的优点,也得益于此,尽管屋外电闪雷鸣,大雨不止,她也很快入了梦。
黑甜乡沉寂,她睡得很香,可朦胧中,似是有女声在耳边嘤咛,先是极细微的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响,忍不住皱紧眉,下意识去捕捉那声线,想听清那女声说的是什么,却总是迷茫!
她在梦中无措,正彷徨,突地,陡然一声尖厉呼叫似从天边炸起,直从耳膜刺进心上,常菲菲猛地睁开了眼,冷汗沿额涔涔而下,心跳的如擂鼓般激烈,她听的清楚——
救我!
有女子在凄厉呼喊——
救我!